直播間的燈光亮得刺眼，沈藝坐在高腳椅上，感覺像是被架在烤架上。財經主播林芮塗著鮮豔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問著那些看似專業實則八卦的問題。
    "沈總，您在收購"花間集"時，據說親自參與了香氛配方調試？"林芮微笑，指尖輕輕敲擊桌麵，"有傳言說，是因為某位對花香特別挑剔的人？"
    沈藝端起水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麵映出他微微抽搐的嘴角。
    "市場調研顯示，27到35歲女性消費者更喜歡果香調。"他放下杯子，語氣平靜得像在念財報，"所以我們加了黑醋栗。"
    林芮的紅唇抿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導播在鏡頭外瘋狂比劃，示意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說到市場調研，"她話鋒一轉，"我們收到很多觀眾提問，想了解您的商業風格是否受到感情經曆影響？"
    沈藝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那裏原本應該有一枚婚戒，現在隻剩下一圈淡淡的痕跡。他抬眼，正好看到鏡頭後方，林晚亭倚在技術台邊，相機鏡頭反射著冷光。
    "我的初戀是大學圖書館。"他麵不改色，"金融係男生最浪漫的約會地點是財報分析室。"
    演播廳響起一陣禮貌的笑聲。林芮低頭看了眼提詞卡，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有趣的是，網友扒出您2013年的一條微博，"她故作神秘地停頓，"內容似乎是關於暗戀某位咖啡店打工的學姐？"
    監控屏幕上突然跳出製作人的大字提示：【多說點！收視率暴漲！】
    沈藝的視線掃過那個刺眼的感歎號，餘光瞥見林晚亭的鏡頭已經對準了他的側臉。
    "那家咖啡店有個傳統，"他慢悠悠地說，"給熟客的杯子上寫假名。我的總是"拿鐵先生"。"
    林芮的眼睛亮了起來："那位學姐的呢？"
    "卡布奇諾小姐。"
    演播廳突然安靜了一秒。導播在鏡頭外激動地揮舞手臂，收視率曲線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往上竄。
    林晚亭的快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閃光燈在沈藝眼前炸開一片白光。
    廣告時間，化妝師湊上來給沈藝補粉。林芮趁機靠過來，身上濃鬱的香水味讓沈藝不著痕跡地往後仰了仰。
    "導播說觀眾留言爆了，"她壓低聲音，"下半場我們多聊點感情話題？"
    "合同裏沒簽情感谘詢項目。"沈藝微笑。
    "但簽了"展現企業家鮮活形象"。"林芮的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他的袖扣，"比如...為什麽突然分居？"
    林晚亭的鏡頭突然從側麵懟過來，閃光燈照亮沈藝瞬間繃緊的下頜線。
    "這張不錯，"她欣賞著屏幕，"叫《被踩尾巴的華爾街之狼》。"
    直播重新開始後，林芮的問題越來越露骨。
    "讓我們回到正題，"她的指甲輕敲桌麵，"聽說您收購"花間集"時，親自參與了香氛研發？玫瑰基調裏加黑醋栗，是因為某人的喜好嗎？"
    沈藝正要回答，導播突然切進觀眾連線。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聲音響起："沈總還記得初吻在哪嗎？"
    演播廳一陣騷動。沈藝的目光越過鏡頭，看到林晚亭正用口型說：【花店冷庫】。
    "大學操場，"他麵不改色，"晚上十點，保安用手電照到我們第三回的時候。"
    監控屏幕上，收視率曲線猛地躥高。林芮的眼睛亮得像是發現了金礦，而林晚亭的相機快門聲像機關槍一樣響個不停。
    直播結束後，林芮遞來名片："下次我們可以做期個人專訪？《從花藝師到資本操盤手》？"
    "我更推薦這個標題，"林晚亭突然插話，舉起相機屏幕——是沈藝剛才談及初吻時微紅的耳尖特寫，"《被初戀綁架的金融大佬》。"
    沈藝抽走她的相機："內存卡給我。"
    "晚了，"她晃了晃手機，"已上傳雲端，標題就叫《財經主播逼供全記錄》。"
    走廊盡頭，助理小跑過來："沈總，商會那邊..."
    "推掉。"沈藝扯鬆領帶，"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
    "但米蘭那邊的視頻會議..."
    "就說我被初戀綁架了。"他甩下這句話，大步走向電梯。林晚亭的快門聲如影隨形。
    與此同時，花店二樓。蘇晴看著手機裏瘋狂跳出的推送：
    《獨家！資本新貴自曝初吻細節》
    《深扒沈藝神秘初戀：咖啡店學姐真實身份》
    《從花藝師到投資人：一段玫瑰味的商業傳奇》
    蘇婷湊過來："姐，你當年在咖啡店打工時用的假名是什麽來著？"
    ""卡布奇諾小姐"。"蘇晴關掉頁麵，"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風鈴響起，林晚亭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最新消息！有網友爆料初吻地點其實是圖書館經濟學區！"
    蘇晴抓起噴壺砸向樓梯扶手："滾出去！"
    "別激動，"林晚亭舉著個u盤晃了晃，"這裏有段沈藝大學時偷拍某人的視頻...換杯咖啡怎麽樣？"
    蘇婷已經衝向咖啡機："要加糖嗎？"
    "加，"蘇晴咬牙切齒，"加砒霜。"
    第二天，財經版最不起眼的角落登著一則花邊新聞：
    【某金融大佬高價回收2013年校園論壇照片，知情人士透露："他連畢業照都買斷了。"】
    而沈藝的辦公室桌上，靜靜躺著一份來自某咖啡品牌的收購意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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