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花店的玻璃窗灑進來，蘇婷舉著手機衝進店裏，屏幕上的光照在她臉上，活像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如果哥倫布發現的是朋友圈而不是美洲的話。
    "重大新聞！"她宣布，仿佛在宣讀國家機密，"林晚亭改簽機票了！"
    沈藝正修剪著一束玫瑰，聞言剪刀一歪，差點給自己的手指也來個"修剪"。他抬頭看了一眼蘇婷舉著的手機屏幕——林晚亭的朋友圈最新動態：
    「改簽了，多留一周。果然還是舍不得這裏的陽光。」
    配圖是一張被撕成兩半的機票，依稀能辨認出原本是今天下午飛往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航班。
    "她不是昨天還說要走嗎？"蘇婷把手機懟到沈藝麵前，屏幕都快貼到他鼻尖上，"怎麽突然改簽了？"
    沈藝往後仰了仰頭，伸手把手機推遠一點："可能行程有變？"
    "行程有變？"蘇婷誇張地翻了個白眼，動作幅度大到沈藝擔心她的眼珠子會卡在天靈蓋裏，"她昨天可是當著五個投資人的麵說"終於能擺脫無聊的商業應酬了"！"
    蘇晴從倉庫走出來，懷裏抱著一箱新鮮的滿天星，白色的小花像星星一樣從箱子裏溢出來："誰改簽了？"
    "還能有誰，"蘇婷撇嘴，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得啪啪響，"那個把機票當撲克牌打的林大小姐唄。"
    沈藝低頭繼續修剪花枝，假裝沒注意到蘇晴投來的目光。他剪得太專注，以至於沒發現自己在同一枝玫瑰上剪了三次。
    上午11點15分，沈藝推開市中心那家高檔咖啡館的門。風鈴叮當作響，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林晚亭。
    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紅色的襯衫，栗棕色的頭發隨意地紮在腦後，麵前攤著三本護照和一堆機票，活像個在策劃跨國逃亡的間諜。
    "真巧，"她頭也不抬地說，手指在一張機票上輕輕敲打，"來杯咖啡？我請。"
    "不用了。"沈藝在她對麵坐下，"聽說你改簽了？"
    林晚亭這才抬起頭，今天她罕見地沒戴那副標誌性的變色鏡，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像融化的蜜糖。她推過一本翻開的護照："舍不得走啊。"
    沈藝瞥了一眼，注意到護照頁上密密麻麻的出入境章——過去兩年裏，她幾乎每個月都在不同國家轉機，活像個人形地球儀。
    "所以，"他挑眉，"你打算在這多留一周，就為了等簽證過期？"
    "當然不是。"林晚亭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嶄新的機票，動作優雅得像在變魔術，"改簽到了下周一的同一航班，正好趕上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探戈節。"她突然湊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飄過來，"你知道探戈舞者最擅長什麽嗎？"
    沈藝下意識往後靠了靠，椅子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跳舞？"
    "是欲擒故縱。"她笑著把機票塞進他西裝口袋，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他的胸口，"就像這樣。"
    沈藝掏出機票，發現是兩張聯程票，上麵赫然印著他的名字和護照號。
    "手滑多買了一張，"林晚亭啜著咖啡，杯沿留下一個淡淡的口紅印，"不退不換的。"
    中午12點30分，花店裏的氣氛比葬禮還凝重。
    "她什麽意思？"蘇晴把那張聯程機票拍在櫃台上，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邀請你去阿根廷跳探戈？"
    沈藝揉了揉太陽穴，那裏已經開始隱隱作痛："應該隻是開玩笑......"
    "開玩笑？"蘇婷一把搶過機票，眼睛瞪得像銅鈴，"這上麵連你護照號都打上了！她什麽時候搞到你個人信息的？"
    蘇晴突然想起什麽，快速翻動手機相冊："上周商會晚宴，她是不是借過你護照買免稅酒？"
    三人同時陷入沉默，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我們中間出了個叛徒"的凝重感。
    "姐夫，"蘇婷嚴肅地說，表情活像在宣讀遺囑，"我建議你檢查一下腎還在不在。"
    沈藝："......"
    下午2點整，沈藝站在"瞬間永恒"攝影店門口，手裏攥著那張該死的聯程機票。風鈴在他推門時發出歡快的聲音，仿佛在嘲笑他的處境。
    暗房的門虛掩著，紅色的燈光從門縫裏漏出來，像某種危險的信號。
    "驚喜！"林晚亭拉開門，手裏拿著一個顯影盤，"來得正好，幫我看看這張照片的曝光。"
    沈藝直接了當地舉起機票："解釋一下，為什麽擅自訂我的機票？"
    林晚亭歪著頭，表情無辜得像個被冤枉偷吃糖果的孩子："我說了呀，手滑。"她轉身走向工作台，牆上釘著幾十張沈藝在不同場合的照片——演講時的側臉、簽合同時低垂的睫毛、甚至某次他在花店門口係鞋帶的抓拍，活像個變態跟蹤狂的收藏牆。
    "而且，"她抽出一張照片遞給他，"你真的不想看看這個世界嗎？"
    照片上是沈藝站在花店裏的背影，玻璃倒影裏能看出他正望著牆上蘇晴的婚紗照，眼神疲憊得像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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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票可以退，"林晚亭輕聲說，手指輕輕點了點照片上他的倒影，"但機會不會一直等你。"
    沈藝盯著照片，突然發現右下角有個很小的藍色蝴蝶水印——和之前那些匿名紙條上一模一樣。他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跳了。
    下午4點45分，機場航站樓裏，蘇婷跑得像個被點燃的火箭，身後跟著臉色蒼白的蘇晴。
    "我就知道！"蘇婷氣喘籲籲地衝進vip候機室，頭發亂得像被龍卷風襲擊過，"林晚亭你這個——"
    她的罵聲戛然而止，像被按了靜音鍵。
    候機室裏，林晚亭獨自一人優雅地喝著香檳，身邊座位空空如也，仿佛在演一場獨角戲。
    "沈藝沒來？"蘇晴鬆了口氣，聲音裏帶著不敢相信的驚喜。
    "當然沒來，"林晚亭晃著酒杯，冰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正在商會簽那份三億的並購案呢。"她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五分鍾前沈藝發來的消息：
    「機票你留著吧，我的戰場在這裏。」
    蘇婷一把搶過手機，動作快得像搶劫："那你發朋友圈說"改簽了"是......"
    "是真的改簽了呀。"林晚亭亮出登機牌，上麵的日期確實改到了下周一，"隻不過改的是我一個人的航班。"她站起身，拎起那個看起來能裝下一個成年人的旅行包，輕鬆得像是拎著個空袋子。
    走到安檢口時，她突然轉身，用口型對蘇晴說了句話。
    "她說什麽？"蘇婷問，眯著眼睛試圖解讀唇語。
    蘇晴望著那個遠去的背影，酒紅色的襯衫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她說......"遊戲繼續"。"
    廣播裏響起最後一次登機提醒，林晚亭的身影消失在安檢通道的拐角處。蘇婷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機票，突然發現背麵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
    「下次記得看好你的男人。——.t.」
    字跡旁邊，畫著一隻展翅欲飛的藍色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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