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凡界之前拿墨恒之的長老令兌換了來凡界的令牌。
    路上，經過寺廟附近的城池時，林月遇到了無塵和尚，他手持佛珠雙手合十，道了聲。
    “林施主，百年不見，別來無恙？”
    時隔百年，這和尚已經元嬰中期，還是一身灰色僧袍，背著鬥笠，眸中淡淡的蓮花印，眉目深邃了許多，也明朗了許多。
    林月也拱手行了一禮：“多謝無塵大師掛念，大師近來可好。”
    “一切尚好。”
    “無塵大師佛法深厚，在下倒想請教一二，不過如今有要事在身，隻能改日再與大師閑聊了。”
    “林施主應知小僧出現在此是為了什麽。”
    前方的和尚手撚佛珠於身前，站得筆直，眉目平和，周圍人影幢幢仿佛與他無關，林月抬起腳步走了過去。
    “大師來的正是時候，我正要去凡界，不如結伴同行。”
    和尚多事，正好她事多，就看誰覺得煩了。
    “阿彌陀佛，小僧正有此意。”
    無塵頷首念了聲佛號，轉身跟上那道青色身影，並肩而行。
    “林施主身上煞氣重，應是染了不少因果。”
    林月沒有隱瞞，語氣如常道：“在凡界殺了人，也殺了不少鬼。”
    無塵聽此目露不忍，手中的佛珠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我佛慈悲，罪過罪過，魂魄一散便難再有來世，林施主為何要殺了他們？”
    “因為我趕時間。”
    這回答讓無塵整愣了，不是罪孽深重？
    “當然，主要是他們作惡太多以及不肯往生，勸也不聽。”
    想起那白衣男鬼，林月繼續道：“也有鬼聽勸，懺悔了，但我還是殺了他們。”
    無塵聽到最後一句終於忍不住問道：“林施主，這是為何？”
    林月側臉看了眼他，看到了僧人眼中的慈悲，卻沒有憤怒。
    “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或許我就是他們的報應。”
    無塵沉默片刻後說道：“林施主這般想法太過偏激，即便是惡鬼，若已懺悔也當給予生路才是。”
    林月看向前方，目光平靜，“我是執法者，大師是慈悲者，若當時大師在的話，他們說不定都還活著。”
    無塵念起了往生咒。
    到了傳送堂，林月順利坐上傳送陣，無塵和尚和管事交涉，拿出度牒，檢測一番便獲得了入凡界資格。
    這和尚有修仙聯盟給的特權，或者是出家人少惹事，條件限製比道家修士少。
    林月一進入凡界便往乾安遼州飛去，距上次離開才一個多月功夫，老婦人還在教育著她孫子。
    氣氛和睦了很多，孫子不僅幹活了，臉上也沒有不滿。
    無塵捕捉到那似曾相識的靈魂氣息，目光鎖定老婦人，原本深皺的眉擰開了些，他輕念了聲佛號。
    老婦人拿著紙，看著紙上她的名字記著字形，學習新知識，她不僅自己記，她還讓兒輩四人一起記，起碼都識得幾個字。
    眨眼間便到了倆孫子縣試，老婦人親自送人進去，心中焦急臉上卻沒有顯露出多少來，與緊張的其他四人相比，儼然一副大家長模樣。
    孫子考完試出來了，兩人表情不是很好，老婦人一揮手帶著眾人去下飯館。
    成績出來，隻有鐵子通過了縣試，最後院試被篩了。
    夢境變成了現實，老婦人恍然，一邊感歎神仙的無所不知，一邊給兩孫子加油打氣。
    這幾年裏，林月一邊給老婦人出主意，一邊聽著無塵講大乘佛法的慈悲菩提，講他的感悟實踐，學到了不少名言警句和佛家故事。
    林月深有感觸，並表達了理解和尊重。
    “大師所言我已領悟，您已經在這裏耽擱許久，時光易逝，可以離開前去普度眾生了。”
    “既然如此，小僧便考考林施主。”
    無塵抬手指著那老婦人。
    林月沉默了瞬，道：“物質的福澤不過是浮光掠影，難以盡償因果深恩，吾當以智慧啟迪，使她於這一世便能洞明事理，尋求解脫之道，護她免受諸般惡緣侵擾，以慈悲之力營造修行善因之境，渡其得善因之果，此方為償還之根本。”
    無塵點點頭，接著又道：“若有鬼食他鬼，此鬼當誅否？”
    林月瞥了他一眼，深吸口氣繼續道。
    “世間萬物皆在因果之中，以暴製暴固然可解當前困境，然殺業終會造下惡因，輪回之中又增冤孽，當以佛法度化，令其棄惡從善，化解累世怨仇，方為根本解決之道。”
    “隻是此途艱難，然佛法無邊，若能使其覺悟，方得化解冤仇斷絕惡因，同證菩提之路。”
    佛法輪回觀認為，惡人在世間作惡隻不過是被不明和業力所控製，殺惡人，惡人的惡業不會被化解，還會累積下一世，也就是說他下一世很可能會繼續作惡，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永不得解脫。
    並且，自己殺生也是新增惡業，自己也會被這因果牽連，或許最後也會因累世惡業永墮輪回。
    簡而言之，殺人，害自己，殺惡人，害他也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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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見人行惡卻不阻止，慈悲和正義便被蒙蔽，難證菩提之道。
    修仙界有輪回，或許這是真的。
    這是一套規則，林月理解了大概，怪不得和尚這麽多事。
    但她生命那麽長，來世不知要等多久，另外她是忘情劍主，禍鬥出世說不定要她魂飛煙滅永不得超生。
    她也沒那慈悲心去勸人回頭，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無塵聽此眼中露出讚許，嘴角漾起滿意的微笑，合掌點頭道。
    “林施主佛性極佳，與我佛緣份匪淺。”
    林月雙手合十，打斷他的話，“無塵大師，在下塵緣未了，未有遁入空門的打算。”
    無塵微搖搖頭，“心中有佛，何人何處不能成佛？”
    聽此，林月放下合十的手，並道。
    “大師所言極是。”
    弘法結束，林月繼續看著老婦人教育孫子，老婦人講著講著，眼裏的光越來越明亮。
    白天她聽大師的講座，晚上還得給老婦人授課，除費腦子以外，過得也充實。
    靈藥空間中，赤金狐和小青蛟正給靈植澆水，拔草，抓蟲。
    動作機械，表情麻木，眼神空洞，軀體仿佛失去了靈魂。
    這樣不行，明日得讓他們出來聽一聽大乘佛法轉一下腦子。
    林月抬頭便見對麵的大師拿著玉簡出神，顯然在記或看什麽，隨口問了句。
    “小僧在記今日的論法。”無塵道。
    林月一聽疑惑挑眉，他們所論的佛法還沒到需要記載的地步。
    “小僧出來修行曆練，需將所行感悟記錄。”
    他這麽一說林月明白了，實習實踐報告。
    道家的一般是築基曆練，報告隨便水水字數便行。
    佛家的從入門到金丹，需要弘揚佛法教化惡人，起因對話過程結果感悟等都需要記錄。
    雖沒有禁止弄虛作假，但大多和尚都不會作假，作假會佛心蒙塵，難證大道。
    “大師已是元嬰修為，還需做這些。”
    “這百年內，小僧還未回過宗門。”
    林月聽此明白了過來，她這單業務沒完成，延遲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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