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木身形再動，這一次他不再利用空間之力遁梭。
    他看到紫光的來源距離此地已經很近，近在咫尺的近。
    “留下！”
    他的速度已經極快，可是還是慢了老者一步。
    這兩個字雖不是書生的言出法隨卻有著同樣的效果，一道無形的劍網徹底束縛住了李木木。
    “你留不住我！”
    他的這句話非但沒有任何囂張，反而像是山間的風一樣快意。
    老者同劍修自然聽出來李木木話中的劍意，因此他沒有第一時間去阻攔，反而動用半聖的元氣牢牢鎖定竹劍與劍靈。
    “劍修最危險的劍，如今手中無劍，你又如何脫困？”
    老者說的一點也沒錯，手無寸鐵的李木木沒有任何能力破開這一道半聖布置的劍網。
    姓錢兵家聖人就曾說過，“有劍不用與沒有劍是兩碼事。”
    李木木看向劍靈，目光又移向一邊的木劍。
    “誰說我已無劍！”
    他猛然抬手。
    劍已來。
    不是竹劍也不是王劍，而是一柄九色的劍。
    老者看著憑空出現在李木木手中一般的九色劍，眉頭又是一皺。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這仿佛沒有實體的九色劍其實並不是一柄劍，而是九柄。
    這九柄劍，都來源不凡。
    紫青兩色的，是那女子贈送的劍丸，其餘七劍則是向劍閣萬裏借劍。
    李木木此時還有點慶幸，還好當時沒有跑去劍閣還劍，否則現在他就隻能憑借紫青雙劍迎戰這半聖老怪。
    九色劍在手，刹那化作九道流光，以不同的姿態刺向八方上下。
    飛開散控 凝禮掣訣斷，恰好九劍。
    不過這隻是潦草版的判官九劍，否則頃刻之間就能耗盡李木木一身的元氣積累。
    九劍各自破開九處空間後又急速匯聚成一點，頃刻落下。
    十方盡破。
    他不敢有絲毫的停留，劍網破開的一刹那，他的身形早已飛出牢籠。
    看著李木木的殘影，老者雙眸微眯，像是在思考。
    下一刻，周遭的時空都陷入了一瞬間的靜止之中。
    老者展開了自己的劍域。
    李木木發現自己動不了，剛想尋個方法掙脫，又發現自己恢複了自由。
    他才想著繼續朝那道紫光飛去，卻猛然發現。
    紫光消失。
    他又很快發現，消失的不僅僅是紫光，還有與母親構建的因果牽連。
    因果是斬不斷的，至少聖人之下沒人能夠斬斷因果。
    情愛能在一瞬間形成，仇怨能一萬年不消。
    “幻境！”
    李木木很快想到了這裏。
    他的猜想也很快得到驗證。
    因為他看到自己的雙手變成的一雙美麗的翅膀，上麵的每一根羽毛都像是價值連城的寶石。
    這是老者作為半聖的手段。
    一劍斬出一方世界，一手捏造一種規則，這就是半聖的手段。
    李木木知道這是老者的手段，卻不知道對方意欲何為。
    如果隻是單純地想要禁錮他，大可再用更強的劍網封鎖，實在不行也可以讓他變成一粒沙子、一塊石頭，或者是一座大山。
    如果隻是為了束縛，老者沒有任何理由將他拉入一方世界，又變成一隻飛鳥。
    飛鳥生來屬於自由，天空是它的歸宿，任何的束縛都是枷鎖。
    所以李木木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起飛。
    這是作為飛鳥的本能。
    然而他卻停住了。
    一團龐雜的記憶忽然出現在他識海中。
    李木木猛然回頭，一群與他相似的飛鳥正躲在他的身後。
    他又轉身望去，不遠處的灌木叢裏果然趴著一隻羽翼未豐的幼鳥。
    而在更遠處，獵人的弓箭正遊離著。
    他的位置實在太尷尬。
    他站得太高，身上的羽翼太豔麗，身上的羈絆又太多，自己太弱，敵人又太強。
    所以他不能動，並不是真的不能動，而是不敢動。
    他自然能遠走高飛，可是身後是族人，身前是孩子。
    長時間的匍匐，他的雙翅早已麻木，可是他卻還是心甘情願趴在原地。
    雨水傾瀉而下，雷暴夾雜其中，烈日烘烤……
    他看著自己的孩子，雖然內心萬分煎熬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李木木忽然想明白了這個半聖劍修讓他投影意識到一隻飛鳥身上的意圖。
    這飛鳥所經曆的，正是他母親所經曆的。
    這飛鳥所決定的，正是他母親所決定的。
    守護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都要用刀架在敵人的脖子上才叫守護。
    也就是在他明悟的時候，半聖劍域自行消散。
    李木木又看到了那道紫光。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急著離開。
    沉默許久，他對著老者開口道“見一麵也不行？”
    老者也沉默了。
    沉默得比李木木還要久。
    黃金劍出現在手中，刹那間金光照耀整片天地。
    金光如同鏡子，照出一幕景象。
    李木木仍是沉默，臉龐卻不由自主抽動起來，老者則是沉默閉上雙眼，劍靈來到他身邊，卻隻是歎息一聲。
    母親身上的羈絆，比那隻耀眼的飛鳥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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