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之間其實隔著很遠。
    可是龍鱗鼠卻早已落到頭頂。
    李木木一手抱著女武神，雪蟲安靜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他握著竹劍，直視著絕對黑暗之中熾熱如烈日的須彌法相。
    到了這裏，他已經無懼。
    混沌之中本不會有風。
    可是這一刻卻有風自四麵八方而來。
    混沌之中同樣不應該有光。
    可是五顏六色的光卻從他的身上迸發而出。
    權鼠鼠目之中浮起深深的不可思議。
    龍鱗鼠飛掠而來。
    權鼠不敢有絲毫耽擱，若不打斷雪蟲的覺醒，他所做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但是如果不打斷李木木的劍勢，那麽他很可能就會當場殞命。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會選擇打斷劍勢保命。
    可是現在權鼠的身體是祁幽所控製。
    他已經活了太久，相較於死亡，他更怕自己的再次落敗。
    所以他的目標仍是雪蟲。
    就在須彌法相裹挾著磅礴的氣勢壓迫而來之時。
    權鼠眉心卻猝不及防地閃出一道黑紫色的光線。
    光線一閃刺入雪蟲的眉心。
    那光線雖然極細極弱，卻是祁幽所有神念的集合。
    他在猜出柳鬆陽的計劃之後，原本想著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千算萬算，他還是沒想到柳鬆陽竟然會用那樣的方式吞噬掉自己的留在雪蟲之中的神念。
    原本在雙重保險之下，祁幽奪舍雪蟲的成功幾率幾乎有九成。
    不過如今卻隻有三成不到。
    失去控製之後，須彌法相自行消散，而權鼠的身體也如同紙片一樣飄忽墜入無盡黑暗之中。
    李木木一手將其抓回一邊則飛速分出一抹神識探入雪蟲的識海。
    他見左擁右抱確實不方便，於是索性將權鼠丟入謝英姿的破麻袋之中。
    另一邊，神識的探入卻受到了影響。
    先前幾番大戰對神識的消耗實在太大，而龍族的識海有一種天然的屏障。
    如今隻有強行探入這一種途徑，可是考慮到雪蟲的軀體還太過脆弱，如果強行破開神識屏障很可能會對她造成傷害。
    就在他稍稍猶豫的功夫，雪蟲的身體卻開始發生變化。
    藍色的軀體之間隱約可見淡淡的紫黑雲紋。
    這是祁幽的標誌性外形之一。
    呼吸之間，雪蟲驟然飛離他的肩膀。
    深邃黑暗之中，無數的星辰忽然為之閃爍。
    皓瀚星辰之力如同黃河入海一樣洶湧灌入雪蟲的體內。
    她的肉體在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膨脹。
    不過短短片刻功夫，雪蟲的軀體就已經變得比權鼠的須彌法相還要龐大數倍。
    “果然還是這一副軀體更有可能突破六境的桎梏！”
    活了數萬年的祁幽此刻聲音竟然因為太過激動而顫抖起來。
    自此方天地誕生的億萬年來，有數不清的妖孽天才突破五境的桎梏窺見聖境的世界。
    可是在曆史長河之中，能破聖境而入虛無縹緲之境的永遠隻有那八個人。
    仙界四人，凡間四人。
    因為此方天地之間的元氣萬億年來都是一成不變的。
    荒古時代，無人吸收煉化，它們隻以“氣”的方式存在。
    後來出現了生物，於是部分元氣開始流入生物體內。
    到了遠古時代，生物種類越來越多，流露在外的氣越來越少，生物體內的氣越來越多。
    可是那些靈智未開的生物再如何強大，它們的生命總是短暫。
    生物死這元氣重新歸於天地。
    因此那時候的世界仍穩定得如同金剛石。
    這一切隨著遠古時期第一個修行者的突破被徹底打破。
    聖境之下的修行者仍是與尋常草木禽獸沒有區別，他們縱使有數千年的漫長壽命，卻仍會自然死亡。
    千年開始漫長無比，可是相較於以億萬年為單位的無盡曆史而言終究是萬載一瞬。
    然而修士突破五境進入聖境之後卻能真正做到與天地同壽。
    隻要不被殺死，聖境幾乎就是不死。
    於是積攢在天地之間的元氣越來越多，留存於聖境修士之外的元氣則越來越少。
    如此惡性循環，最終引得天道親自出手幹預。
    自那之後，不僅修士破聖境越來越難，甚至聖境修士一旦過度使用自己的力量就會引來天道的屠戮。
    也是從那時候起，無論是仙界還是凡間，都不再有了能突破六境成為更高層次的存在。
    剩餘八人，不過是天道的代言人。
    “本尊等了數萬年，如今終於等到了天道與那八人反目的盛世！這一次，本尊一定能成就萬年來第一個不需要天道認可的聖境之上！”
    “你錯了！”
    李木木平靜地看著他。
    雖然此刻的祁幽光是肉身之威就有碾壓聖境的氣勢。
    可是李木木仍舊心靜如水。
    “錯？你一個活不過百年的毛頭小子哪裏來的資格談對錯？”
    李木木撫劍而笑，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與混沌虛空相輔相成的氣息。
    他的識海之中，那座沉寂了許久的道藏古碑正發生著玄妙的變化。
    廣闊無垠的識海之中，一條清澈的江河貫穿始末，同樣不見頭尾。
    道藏古碑恰好就落在長河之上。
    無盡的星辰之中，曆史長河不見頭尾，長河之畔，道藏古碑獨立無數光陰……
    此情此景正如當年第一次進入道藏古碑世界的情景。
    石碑之上，那些文字再一次如螢火蟲一般撲閃著騰躍。
    這一次，李木木聽到了“致虛極、守靜篤”之外的聲音。
    “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恒也……”
    一切都在變，有些東西卻是永恒不變。
    霎時間，原本湧入祁幽所占據的雪蟲軀體的星辰之力，忽然又源源不斷倒湧入李木木體中。
    祁幽雖見多識廣，這樣詭異的事情卻也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這是‘源’的力量！”
    他的紫金瞳猛然一震。
    “源”是即是【起源古樹】，也就是世界的奇點。
    一切與“源”相關的東西都有著淩駕於一切法則之上的力量。
    因為三千大道都自【起源古樹】之中生出。
    李木木忽然笑了。
    原來【齊源山】這個名字竟然是這麽來的。
    伴隨著大量星辰之力的湧入，【道藏古碑】之上活過來的文字竟然自主從李木木眉心飛出。
    最後落在竹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