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笙笙蘇醒的當晚，寒家便舉辦了一場可以說是盛會的宴席，隻不過在這喧鬧的夜晚，唯有曾經那無人敢踏足的小院還算的上寂靜。
    因為不善於應付人多的場合，月清秋早早的便和寒封打了個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將苓兒哄睡後，月清秋推開房門，在這住了一年多的小院裏逛了逛，看著不遠處的燈火通明，搖了搖頭，轉身去了寒家的後山。
    那是她與寒笙笙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也是兩人緣分的開始。
    相較於今夜的喧鬧，這裏可以說是寒家為數不多不受煙火侵染的靜修之地。月清秋深吸一口這裏清新的空氣，感受著斷崖下拂過來的清風，頓覺心曠神怡。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修長的身影在月色下沿著小路緩緩走了過來，似乎是瞧見了那熟悉的背影，她有些慌亂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默默加快了腳步。
    不過是，她便來到了站在一片螢火處，宛若謫仙的倩影。
    她就是隨意的站在那裏，被流螢與月光簇擁，潔白的素裙仿佛披上了一層輕紗，雖身材嬌小，但那側臉卻給人一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神聖感。
    直到寒笙笙走到了她的身邊，還不知該如何開口時，身邊的人便問道：“怎麽，這場宴會最重要的主角不是你嗎，怎麽還沒開始多久就跑出來了？”
    月清秋偏過頭，看著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龐，但當她對上那雙眼睛時，眉頭卻是微微皺起。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麵前的寒笙笙有些莫名的違和感。
    寒笙笙默默的站在她的身邊，忽然問道：“姐姐，你說，我真的很幼稚嗎？”
    “嗯。”月清秋點了點頭，看著對方失望的神情，又說道：“不過，我挺喜歡這樣的你。”
    “為什麽呢。”寒笙笙問道：“我不是給姐姐添了很多很多的麻煩嗎？”
    “而且......姐姐身體不好，也有我的一點原因不是嗎？”
    “沒有吧，其實你們都挺不讓我省心的，目前就苓兒還算乖巧一點。”月清秋歎了口氣，又補充道：“不過，也不是說你們不乖巧，隻是有時候做出的事情確實超出我的預期罷了。”
    “但歸根結底，也有我不重視這些小事的原因，所以......大家都半斤八兩吧。”
    “但是，姐姐又不是我們的媽媽，更何況，就算是媽媽也不可能做到麵麵俱到，沒有絲毫紕漏吧？”
    “但你們是我家人，不是麽？”
    月清秋笑了笑，那綻放出來的美好讓寒笙笙不禁愣在了原地。
    許久，她方才回過神來，歎了口氣問道：“如果......姐姐，有一天我變得很懂事，你會輕鬆一點嗎？”
    “其實吧，你現在就挺懂事的。”月清秋盯著她的眼眸。
    “所以，你究竟想和我說什麽。”
    “我.......”寒笙笙猶豫了一下，在征得係統同意後，將先前在係統空間發生的事情說給月清秋聽。
    在聽完寒笙笙的講述後，月清秋眉頭緊鎖，下意識的想把她抱進懷裏安慰一番，卻未曾想，自己體內那沉寂已久的係統突然變得暴躁了起來。
    “係統？”
    月清秋滿臉疑惑的沉聲問道，但係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過了一會，在月清秋使用靈魂力量強行壓製下，係統這才平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在月清秋體內係統暴亂的瞬間，寒笙笙體內的係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周身雷光大作。
    “係統？”寒笙笙同樣疑惑的問道：“你怎麽了？”
    “我......！權限！足！察.......”
    在一陣機械亂碼聲中，那雷光漸漸小了下來，最後，寒笙笙的係統同樣是沒有給予任何有用的幫助，便在她的體內沉寂了下來。
    似乎是察覺到對方的異樣，她們幾乎是同一時間抬起頭來，眼神交流間，皆知對方的係統在那一瞬間同時產生了暴動。
    “為什麽？”月清秋眉頭緊鎖，難道剛剛寒笙笙的話觸發了什麽隱藏的東西嗎？
    但若真是如此，當初寒笙笙體內的“係統”為什麽沒有發生現在這種狀況呢？
    兩人一起討論了片刻，在發現沒有線索之前全部都是無用功後，便放棄了深究剛剛的異樣。
    “罷了。”月清秋搖了搖頭，看著天上的圓月。
    “討論不出來，那就別讓它影響了自己。”
    “嗯。”寒笙笙點了點頭。
    “姐姐，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既然黑岩帝國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是時候去天樞學院了。”
    “也是。”寒笙笙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和天樞學院的老師請了差不多兩年的長假。
    現在再回去銷假，恐怕那位老師要大發雷霆了吧。
    “對了，笙笙，臨行之前，我想讓你看個東西。”
    “什麽東西？”
    月清秋張開手心，片刻之後，一株青綠色，宛若琉璃般晶瑩剔透的菩提樹從她的掌心處生長出來。
    那自然是萬寶菩提樹。
    就在寒笙笙疑惑，月清秋到底想讓她看什麽時，下一秒，一抹濃鬱的黑色夾雜著深紫自萬寶菩提樹的樹心湧現出來，幾乎是一息的時間便侵占了整顆小樹。
    更讓寒笙笙驚訝的是，那漆黑夾雜著深紫的能量中，她感受到了些許自己十分熟悉的氣息。
    “那是什麽？”
    寒笙笙微微皺眉，而戒指裏的月清雪在感受到這股能量的不凡後，也是從戒指中鑽了出來，滿臉凝重的看著變異的萬寶菩提樹。
    “老師？你認得嗎？”
    “無盡的吞噬，沉淪的死亡........還有象征著生命與輪回的萬寶菩提樹本身的力量。”
    “這三種完全相反，甚至於相互排斥的能量，為什麽能如此安好的存在於同一個先天至寶體內？”
    月清雪湊上去觀察了一下後，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太危險了，一旦失控，帶來的危害絲毫不亞於混沌母氣，這能量究竟是怎麽出現在你手上的？”
    月清雪搖了搖頭，麵色凝重的說道。
    月清秋聞言不禁苦笑一聲道：“但問題是，這萬寶菩提樹已經被我煉化為小世界的先天靈根，紮根在我的心脈與丹田處，實在是處理不了。”
    寒笙笙頓時被月清秋這番話嚇了一跳，就算她再怎麽不懂修煉，也清楚心脈和丹田對於一個人，尤其是修煉之人究竟有多麽的重要，莫要往輕了說，一旦出事，那便是重傷殞命的下場。
    這麽危險的東西，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怎麽會......為什麽會這樣？”
    寒笙笙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就算她修煉了混沌吞天訣，也僅僅隻敢把混沌母氣放在丹田處溫養，若有異變可以隨時取出來。
    月清秋白了她一眼，冷冷道：“我怎麽怎麽可能會在這種事情上跟你們開玩笑呢？”
    寒笙笙閉口不語，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月清秋是在向兩人開一個很嚴重的玩笑。
    “至於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還記得之前的那個遺跡嗎？”
    “嗯，記得，那時候姐姐被死亡詛咒侵蝕，還是隨行的那個姐姐救了清秋姐姐一命......”寒笙笙忽然想到了什麽，捂著小嘴道：“所以，姐姐是那時候沾染上的嗎？”
    “不止那時候，還有一部分屬於你的混沌氣。”為了不讓她感到愧疚，月清秋撒了個謊道：“好像是先前幫你調理的時候順著源氣進來的。”
    “這樣嗎......”
    寒笙笙眉頭緊鎖，雖然她修煉混沌吞天訣，但對於混沌氣和混沌母氣的性質與用途並沒有過多了解，隻知道它們具有極強的吞噬性......
    等等，吞噬？
    “嗯，你猜的不錯。”月清秋歎了口氣道：“正是因為有混沌氣作為調和，壓製另外兩種能量，達到三者相對平衡的狀態，恐怕我體內的能量早就爆發了。”
    “這麽嚴重嗎？那清秋姐姐之前的小毛病是不是因為這個啊？”
    “有這個的原因，但是也不完全是這個的原因，還有別的影響因素。”
    月清秋看向了寒笙笙和月清雪，問道：“所以，你們對這種能量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感受？”
    “沒有......”
    寒笙笙搖了搖頭，看向了一旁的月清雪，有些遲疑的問道：“我總感覺，這三股能量糾纏在一起，好像讓萬寶菩提樹變成了一個全新的先天至寶。”
    “但......它好像又沒有那麽狂暴，挺溫順的。”
    “廢話，若是真像先天至寶那樣狂暴，我這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我想，大概是因為，這股能量的主體依舊是萬寶菩提樹的緣故。”月清雪忽然說道：“雖然這股能量充斥著死亡與吞噬，但萬寶菩提樹畢竟有本體優勢，平和的能量中和了另外兩股能量的狂暴。”
    “而且，這萬寶菩提樹好歹是你自己溫養出來的，就是為了護主，它也絕不可能輕易放任另外兩股能量破壞你的身體。”
    “這樣啊......我還想試試，能不能讓寒笙笙吞噬掉這股能量的。”月清秋脫口而出，看了一眼寒笙笙。
    “萬萬不可。”
    月清雪搖了搖頭道：“無論是對笙笙，還是對你，都太危險了。”
    “首先，雖然寒笙笙確實可以煉化先天至寶，但這股能量嚴格來說不屬於先天至寶的範疇，尤其是經過了你神性的侵染，已經可以算得上偽神級別了，現在的寒笙笙想要吸收這種級別的能量，無疑是以卵擊石。”
    “而且，這能量中本身就含有混沌氣，若是寒笙笙在吞噬的過程中，不小心讓混沌母氣接觸，那這股能量必定會暴動起來，到時候，最先撐不住的還是你的身體。”
    寒笙笙看著月清秋，微微搖了搖頭。
    她自己也清楚，若是自己吞噬了這股能量，那大概率是撐不住的，就算能撐過去，當初吞噬先天至寶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自己沒輕沒重的，若是在月清秋的體內裏出了什麽差池.......總之，這種可能傷害到月清秋的事情，她是絕對不可能幹的。
    “所以，寒笙笙沒有辦法煉化，對麽？”
    月清秋有些惋惜的歎了口氣，不過並沒有太失望，畢竟她也隻是將這種方法當做一個備選方案罷了，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嗯是的。”月清雪表情嚴肅道：“這能量對你來說太危險了，若是你的心脈或丹田出現什麽問題......就算僥幸活下來，被月族人救治，這中間的痛苦你也是心知肚明。”
    月清雪搖了搖頭，沉思了片刻，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若是你能煉化了這奇異的能量，恐怕日後會成為你的一大助力。”
    “雖然說，你本身的殺伐手段足夠多，但缺點便是續航差，有了這股能量，也算彌補了你續航不足的缺點。”
    “畢竟，這能量脫胎於你的萬寶菩提樹，煉化它也不像其他人煉化第二個先天至寶那般。隻是曾經沒有一個人這樣嚐試過，所以接下來的路，隻能你自己慢慢摸索了。”
    “意料之中呢。”月清秋呢喃道，然後對兩人微微一笑。
    “多謝二位指導呢。”
    “算了吧，我們隻不過是給了個建議，連指導都算不上呢。”
    月清雪笑著說，而後衝著寒笙笙招了招手。
    “雖然寒笙笙吞噬不了這股能量，但是幫你一下還是可以的。”
    “若是將那能量中的混沌氣換成混沌母氣，想必穩定度也會更上一層樓。”
    “這就不必了。”月清秋臉色有些難看的謝絕了月清雪的提議，畢竟現在這股能量裏就有著混沌母氣的存在，她隻不過是怕寒笙笙兩人擔心，這才說成了混沌氣。
    “丫頭，莫要任性，這對你有.......”
    還未等月清雪把話說完，就看到月清秋瘋狂的對她使眼色。
    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麽，重重的歎了口氣。
    “算了，不這樣也行，順其自然就好。”
    寒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