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一趟，見識了大千世界，我這不是活通透了嗎？”程諾嘿嘿一笑，轉而問老媽，“媽，你們單位分房子嗎？”
    “沒聽到什麽風聲啊。”老媽疑惑地問，“怎麽突然扯到我們單位了？”
    “我估計各個單位聽到風聲，都會加緊蓋樓分房。”程諾再次拍了拍老媽的胳膊，眨眨眼說，“看來能落實的隻有我爸單位了，正好他分管這一塊。快拿酒去，我爸喝高興了，我的婚房就有著落了。”
    老媽一想也是，白了一眼老爸，不情願地去拿酒了。
    “爸，國家新政策一般先宣傳後實施，這次八成是真的。您想啊，現在是成本價，以後的房價隻會越來越高。現在不是正蓋著樓呢嗎？先交個定金把房子占住，如果蓋好後交不起尾款，還能加點錢把房號賣了，總不會吃虧吧。”
    這其實就是以後的炒房雛形，而且極其保險。
    老爸正在思考，老媽拿了瓶綠瓶西風酒過來。程諾一看，42度的，這酒大概三十多塊一瓶。他也不嫌棄，畢竟比東北的散白強多了。他擰開蓋，先給老爸倒上，再給自己倒上，爺倆先幹了一杯。
    程壽庭吐了口酒氣，說：“你的辦法也可以，就是交房子的事咋整？”
    “嗨，誰買咱的房子，誰交房子唄。”程諾給老爸添上酒，笑著說，“我分析啊，交舊房子前總得先搬到新房子吧？到時候真要交舊房子，怕是執行不下去。”
    “怎麽說？”老爸疑惑地問。
    “這分房政策有矛盾啊。說是成本價給職工，土地是現成的，施工是自家建築公司，都是拿工資的，憑什麽要600塊一平？這裏有溢價啊。”
    老爸擺擺手說：“就此打住，這無關緊要，不能瞎猜，也不能瞎說。目前就這麽定的，會議也通過了。”
    程諾笑笑，心想老爸真是謹小慎微。但他知道老爸應該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好吧，的確無關緊要。但這次是福利分房，不能掙職工的錢。既然成本價買的新房，就不欠單位的。那舊房子不收錢就分給下家嗎？如果收，交上來的錢歸公司還是原房主？歸公司豈不是兩頭掙錢？這還是福利分房嗎？如果是您買房，會答應嗎？”
    程諾其實知道答案，結果就是新房買了，舊房不交。
    “吸——”程諾父母二人同時吸了一口氣。
    老爸開始沉思，老媽則忍不住問：“諾諾都看出問題了，你們一幫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而且會議都通過了。”
    老爸喝了杯酒，沒有回應。
    “恐怕製定政策的人就是故意為之。”程諾嗬嗬一笑，自飲一杯說，“隻是為了給媽這樣的一批人設一道門檻而已。等房子住上了，買房的人會集體恍然大悟……”
    老爸趕緊打斷：“今天的話不要說出去。你估計房號能賣多少錢？”
    “等房子蓋好，大家也都聽到風聲了，那時至少800一平，甚至1000一平。如果等到政策下來，恐怕翻倍都不止。”
    “吸——”程諾父母二人又是同時吸了一口氣。
    “所以我覺得應該想辦法買下來，而且選最大的，坐看風起雲湧。”程諾笑眯眯地看著父母二人。
    “錢從哪裏來？”老爸又喝了一杯酒壓壓驚，問道。
    “我這次去我哥那裏，他的情況好多了，開了一個遊戲廳……到時候找他借一些，我們自己再想辦法借一些。機會隻有一次，也能圓了我媽的大房子夢。”程諾順便簡單說了說程誌的情況。
    “那你明天就去辦。”老媽激動地說。
    “知道了，來，我們幹一杯！玉蓉，你也喝一杯！”老爸舉杯相邀。
    程諾不清楚老爸是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現在就被邊緣化了，居然能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但他也不說破，隻是想點一下老爸，讓他心裏有個數。
    “如果沒記錯的話，朱書記明年就退休了，現在是張經理管事吧？”程諾一邊倒酒，一邊看似隨意地問著老爸。
    老爸疑惑地看著他，程諾笑笑說：“隨便一問，無關緊要。不過話說回來，爸，您當年可是朱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老書記退休後，您那副經理——哈哈，瞎說。”
    程諾心裏清楚，自己轉正後本是本地項目工長，發展勢頭正猛。可隨著老爸的失勢，他被發配到了邊遠縣城，吃了兩年的沙子，真切領略了大西北的風沙之烈。
    “爸，說到這個，我三月份安排實習，其實一個月也學不了啥。到時候您給我辦個實習證明就行。我設計這塊薄弱，打算去學校圖書館惡補一下，順便向老師請教。”程諾衝老爸眨眨眼，繼續說，“畢竟實習嘛，就是個形式，沒人真去查，最後交份實習評價表就ok了。”
    畢業班實習就是有關係的自己找單位，沒關係的學校安排，被安排的就得實打實地去實習。程諾就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去學校突擊一下金融知識，準備從股票裏撈點金。前世學藝不精，但這世他有股票的財富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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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地產他自然擅長，但現在囊中羞澀，玩不起。再說，現在也不是房地產的黃金時期。至於股票，那可是他的財富快車。
    晚上，程諾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天吃完午飯，他就去了學校。下樓在小賣部還給程誌打了個電話，交代如果家裏問起房子的事情，就先答應下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整層宿舍靜悄悄的，就程諾一個人，大家都實習去了，也可能度假去了。對於前世那種喝醉了就敢在公園長椅上睡覺過夜的他來說，這根本不算啥。
    程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安婧琪寫信。他鋪開信紙，筆走龍蛇：
    安琪兒：
    希望你一切安好。
    我已平安回到學校，勿念。
    金城這裏的天氣漸漸轉暖，今天下起了雨夾雪，讓我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一天，真是讓人懷念啊。
    更忘不了那個寒冷的候車室，你如天使般降臨在我的世界。你溫暖的大衣和春天般的笑容，讓我重獲新生。還有那個甜蜜的擁抱，讓我從此心中有了牽掛。
    最近我打算專心學習金融知識，免得和你聊天的時候顯得太不專業。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音樂，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再為你寫一首歌。
    記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哦。我的傳呼號是127自動）和126人工），有空記得呼我。
    希望你也能照顧好自己。期待著能再次見到你，聽你講講你的故事。
    祝你每天都快樂！
    程諾
    1994年3月1日
    寫完信，程諾迅速寄了出去。他覺得內容不算曖昧，能保持時常聯係就行。
    第二件事是給自己的數字傳呼機續費、換上新電池。清理傳呼機的時候，他發現了許多過時的電話信息。那些數字代碼他早已忘記，說明書也找不見了，就連自己的傳呼號都記不清了。最後還是從老媽那裏裝醉套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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