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前世的時候，就聽說分配有不少不公平的事，這時候也一樣。同學們來自五湖四海，分配的時候，誰都不願意去艱苦的地方。最後去的，要麽是家在那兒的，要麽是受過處分的，要麽是為了愛情赴湯蹈火的。
    分配裏還有暗箱操作，班主任、輔導員的話語權可不小。程諾還記得前世係裏公布了分配去向，結果一年後，有兩個同學沒去公布的單位報到，原來是學校暗地裏給他們改了單位。
    後來一打聽，一個同學的媽媽是學校的老師，另一個同學據說有親戚在部裏工作。
    正式分配方案裏沒有他們看中的單位，就算有，他們也不好明搶。等大家都離校報到了，不再關注分配的事了，他們才暗地裏改了工作單位。那時候信息不發達，不對稱，其他人知道了也隻能歎歎氣，沒辦法。
    當年程諾因為老媽的阻攔，從華建三局改派到了省建四公司，那事還算簡單。學校還沒把畢業證、戶口和糧食關係證明都隨檔案寄到用人單位，聽到有人願意從央企換成國企，從鵬城經濟特區換到相對偏遠的金城，傻子才不換呢。
    晚上，徐友亮選了個離學校不遠但檔次不錯的飯館，定了個包廂。李老師三十出頭，已經結婚了，他當年也是留校當的老師，現在是班裏教施工組織的代課老師，還是班主任兼輔導員。
    他經常和學生打交道，大家跟他都挺熟，但也有親疏之分。
    徐友亮是個會來事的，經常找各種理由跟李老師聊天，甚至吃飯喝酒，兩人關係不錯。
    程諾發現李老師挺關心許夢婷的學習生活，有一次還聽到李老師說許夢婷有什麽困難可以隨時找他，程諾心裏琢磨，許夢婷家裏肯定打點過了。
    頭兩年，李老師也經常督促程諾學習，經常批評他沉迷足球，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占了許夢婷的光了。
    程諾還記得徐友亮跟他說過，李老師誤以為他和許夢婷在談戀愛，覺得他倆出雙入對、帥哥靚女、門當戶對。大三徐友亮和許夢婷好了之後，李老師就沒再提這事，對程諾也愛答不理的。
    多年以後，程諾聽同學講，一次聚會中，李老師喝多了，他評價程諾就是個傻子，美女不要，好工作不要，學習不努力，足球啥名堂也沒提出來。程諾現在想來，李老師評價的準確。
    當徐友亮把李老師迎進來的時候，程諾趕緊站起身，恭敬地喊道：“李老師。”
    “程諾你坐，我們年齡差不多，都是哥們，別客氣。”李老師用手示意程諾坐下，等大家都坐定了，笑著說，“程諾，你的畢業設計做得很好，給我長臉了。”
    “主要是李老師教得好，平時對我的諄諄教導，讓我進步不少。”程諾笑著回應，嘴裏像是抹了蜜。
    “少拍馬屁。”李老師笑著打趣道。
    程諾和徐友亮也跟著笑了起來。
    “李老師，您點菜。”徐友亮雙手遞過菜單，一臉恭敬。
    “你看著點，都是兄弟，不搞排場，簡單點就好。”李老師吩咐道。
    徐友亮點完菜，拿出兩瓶劍南春，程諾心裏一驚，這徐友亮可是出血了，這兩瓶酒要160元呢，看來他家裏真是有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程諾借著敬酒的機會，開口說道：“聽說李老師推薦我留校，真是太感謝李老師的看重了，我敬您一杯。”
    李老師看了一眼徐友亮，心裏大概明白了是徐友亮走漏了風聲，他端起酒杯，卻沒有急著喝，皺著眉說道：“是友亮告訴你的吧。”
    徐友亮嘿嘿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爽快道：“我認罰！”
    李老師端著酒杯，緩緩說道：“友亮，我跟你說的意思，就是想讓程諾知道。”他頓了頓，接著道，“今年有兩個留校名額，基於你畢業設計的出色表現，我推薦了你，這可是實話實說。至於能不能成，還得看有沒有其他人推薦，最後拍板可不在我這。”
    程諾聞言，連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誠懇道：“您能看重我，我就很感謝了。我不是讓您幫忙留校的，您不必為難。我先幹為敬！”
    李老師見狀，也爽快地喝掉了手中的酒，笑道：“放心，能幫忙我一定幫。”
    程諾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心中一鬆，隨即起身給大家續上酒，徐友亮則貼心地給大家續上茶。
    李老師呼出一口酒氣，接著對程諾說道：“想必你已經從友亮那裏知道了，省院的汪主任對你設計答辯的表現印象非常好。他們院在咱們學校有一個名額，他希望學校能把你安排到省設計院去。”
    說完，李老師喝了口茶，壓了壓酒勁。
    程諾接過話茬，笑道：“留校和省設計院都是好工作，估計競爭都很激烈。不過，我不想留在金城。”
    “哦？”李老師放下茶杯，好奇地問道，“為什麽？”
    程諾沉吟片刻，解釋道：“受國家改革的影響，建築業不太景氣，設計院也會受到波及。再加上我性格內向，也不適合當老師。所以我想出去闖一闖。現如今長三角和珠三角都在大搞建設，尤其是鵬城經濟特區和滬東開發區蓬勃發展，所以我想去鵬城或者魔都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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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暗自盤算，這兩個地方都有證券交易所，而他一直執著於鵬城，是因為他知道前世華建三局鵬城分公司有一個計劃名額。
    李老師聞言，笑道：“你想去的地方都是好地方啊，不過從以往來看，不一定有計劃名額。”
    程諾堅定地說道：“如果有的話，我想爭取一下。如果沒有，我想要一份簡曆和畢業證，自己去這兩個地方找工作。到時候還請李老師幫忙。”他終於把最終目的和盤托出。
    李老師猶豫了一下，說道：“自己找損失就大了，至少工作分到這兩個地方附近騎驢找馬，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就推薦一下。留校和省院的名額，我就推薦別人了。”
    程諾心中一鬆，終於可以暫時放下心了。他端起酒杯，感激道：“感謝李老師，我還是先幹為敬。”
    喝完這杯酒，程諾便不再言語。徐友亮見狀，連忙招呼李老師：“李老師，吃菜啊。這家飯店我來過一回，味道挺不錯的。”
    李老師夾了一筷子菜，嚐了嚐，讚道：“的確不錯。友亮還是有錢啊，經常吃得起海鮮。”
    徐友亮嘿嘿一笑，謙虛道：“不常來，經常來可吃不起。”他小小地展現了一下實力，有錢，未來可期。畢竟在內陸，吃海鮮還是比較貴的。
    閑聊了一會兒，李老師突然問徐友亮：“友亮，畢業了想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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