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孫慶芝正咬著手指，眼裏閃著淚花，盯著牆上的對聯，那驚呼聲顯然是出自她口。
    她就像初次在校門口花壇邊見到程諾時那樣，強忍著淚水，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著。一旁的許夢婷看著係著圍裙的程諾，表情也似乎不太好受。
    程諾擠出一絲笑容，試圖緩解這緊張的氣氛：“對不起，我弄得有點煽情了。”
    孫慶芝轉過頭來，淚水已經奪眶而出。更讓程諾沒想到的是，她突然哀嚎一聲，跑過來摟著程諾，連蹦帶跳地嚎啕大哭起來，嘴裏反複不停地念叨著：“我們要分手了。”
    程諾頓時驚恐萬狀，他見過親人去世時家屬那痛苦欲絕的樣子，這分明是要崩潰的前兆。
    他趕緊摟著孫慶芝，以防她癱倒在地，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後心，嘴裏不停地安慰著：“你不會失去我，一切都是暫時的。”
    程諾從沒感受到孫慶芝的力氣是如此之大，她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擁入懷裏，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臉，還滲透了他的t恤。
    天空似乎也不給力，本來已經減弱的抽泣聲，隨著一聲驚雷再次劇烈顫動起來。刹那間，雨水從天而降，狠狠地拍打著窗戶，混合著孫慶芝有氣無力的哭泣聲，形成了一種哀傷的旋律。
    如果任由孫慶芝繼續哭下去，程諾擔心她會昏厥過去。感受著這壓抑的氛圍，程諾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刀神的那首歌《德令哈一夜》，此刻唱起來十分應景。雖然歌詞他記不全，但也許能起點作用。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哼唱起來：
    “是誰把我昨夜的淚水全裝進酒杯，
    是否能用這短短的一夜把痛化作無悔。
    畢竟淚不是飄落在窗外無心的雨水，
    卻要被打碎，就會隨風飛。
    誰在懷中流淚，流得我心碎。
    雨打窗聽來這樣的傷悲，
    刹那間擁抱你給我的美。
    盡管準備了千萬種麵對，
    誰曾想會這樣心碎。
    誰在懷中流淚，流得我心碎。
    情路上一朵雨打的玫瑰，
    凋零在愛與恨的負累。
    就讓痛與悲哀與傷化作雨水，隨風飄飛。”
    也許是擔心哭泣聲會打斷這美妙而哀傷的歌聲，也許是真的哭累了，孫慶芝漸漸停止了抽泣。
    她輕輕推開程諾，用滿是淚水的大眼睛在程諾臉上搜尋著，最後停留在他那故作傷悲的眼睛上，疑惑地問道：“唱完了？”
    “嗯，你不哭了？”程諾關切地問道。
    “這麽哀傷的歌曲，我咋沒聽過？”孫慶芝好奇地問。
    “我才創作的。”程諾得意地說。
    “怎麽會這麽短？”孫慶芝由驚訝轉變為歡呼雀躍，“你居然是音樂天才！”
    程諾心想：少了一段自然就短了。他真擔心孫慶芝這樣大喜大悲會不會精神錯亂。
    “我是有感而發，如果你再哭一陣子，我就把歌唱全了。”程諾仔細觀察著她那靈動而清澈的眼睛，看似沒事，但心裏還是隱隱有些擔憂。
    “啊——那咋辦？我現在不傷心了。”孫慶芝委屈地說，“對不起。”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許夢婷看不慣兩人膩歪的樣子，插話道，“你們當我是空氣啊。”
    “什麽味道？”程諾沒理許夢婷，吸了吸鼻子，繼續對孫慶芝說。
    孫慶芝不明所以，但還是助攻道：“什麽味道？”
    “好像是酸味？”程諾想緩解一下這緊張的氣氛，於是調侃道。
    “啊——”孫慶芝大腦缺氧，居然在自己身上聞了起來。
    許夢婷沒有發火，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程諾，又圍著他倆轉了一圈，問道：“建築奇才？音樂天才？”
    沒等程諾回答，她又抬頭看著牆上的對聯說：“對聯寫得還算工整，字也寫得過得去，這氛圍也算蠻有創意，係個圍裙像那麽回事，就不知飯做得咋樣，嗯，迷一樣的男人。”
    “別迷戀哥，哥隻是個傳說。”程諾臭屁地說道，“沒聽過好奇害死貓嗎？別陷進去。”
    程諾開玩笑對許夢婷很隨意，一是因為她和孫慶芝那超乎友誼的關係，二是因為程諾和她們是前準女友和現女友的關係，再者就是程諾前世那放蕩不羈的性格使然。
    “姐拿得起放得下，你想啥美事呢？”許夢婷鄙視地看著程諾說，“你不就有些歪才，長得人模狗樣，娘們兮兮的，也隻有慶芝傻乎乎地看上你，誰稀罕。”
    “有勇氣就再相處一陣子，如果你不哭著喊著來求我，我就——”程諾覺得許夢婷真的不會求他，於是改變了說辭，“讓我孩子跟你姓。”
    “孩子？”許夢婷一臉疑惑，這好像很遙遠的事情。
    “對呀，我們不會有孩子嗎？”說完程諾又感覺不對了，這話有歧義，他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們將來都會有各自的孩子。但解釋不清了，再解釋越描越黑，索性不吭聲了。
    “你聽聽，慶芝，這男人都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你可不要抱有幻想，用完就扔。”許夢婷接著對程諾說，“想吃老娘的豆腐，小心我閹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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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阿諾那句話不是這個意思。”孫慶芝聽明白了程諾的意思，趕緊幫忙解釋。
    許夢婷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費了。
    “你們先坐，還有兩個熱菜，馬上就好。”程諾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許夢婷，轉身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酒菜上齊，幾人決定在茶幾上吃，坐在沙發上隨意閑聊。許夢婷坐在單人沙發上，程諾和孫慶芝坐在三人沙發上，孫慶芝靠在許夢婷一側。
    大家落座後，程諾端起一杯啤酒，深情地說道：“感謝大學有你們相伴，來，致青春，幹杯！”
    “致青春，幹杯！”二人也開心地舉杯相碰。
    “爽！來，嚐一下我的手藝。”程諾招呼兩人說，“看看合不合你們口味。”
    “嗯，可以啊，阿諾，比食堂的味道好多了。”許夢婷嚐過木須肉後讚揚道。
    孫慶芝沒有吃，而是用手指著程諾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說：“你把t恤換了吧。”
    程諾輕輕扯了一下t恤一看，原來肩膀上亮晶晶的，他明白過來，除了眼淚還有其他“調料”。他索性就手脫掉t恤，扔到一旁扶手上，露出健美的肌肉，也沒去換衣服，而是夾了菜放到孫慶芝碗裏說：“屋裏暖和，不穿了，你嚐嚐糖醋裏脊好不好吃。”
    由於下著大雨，天空已經暗了下來，程諾開了燈，整個房間瞬間被溫暖的燈光所籠罩。孫慶芝已經給大家續上了啤酒。
    她端起酒杯，醞釀了一下情緒，含著淚開心地說：“我這四年大學生涯，收獲了愛情、友情，雖然不是很完美，但是殘缺就是美。來，為無悔青春，幹杯！”
    “為無悔青春，幹杯！”三人齊聲喊道。
    “來來來，到我了。”許夢婷沒有間歇，續上啤酒後舉杯說道，“我有遺憾，但也有收獲；有愛情中的彷徨，但也有友情裏的幸福。願我們且行且珍惜！”
    “且行且珍惜，幹杯！”三人再次舉杯相碰，那清脆的碰杯聲仿佛是在為他們的青春奏響最美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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