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跳剛要抬手叩門，霍無賴突然拽住她後領："祖宗我錯了！
    這門環上的銅鏽泛青，分明浸過守墓人的血——"話音未落，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黴味混著股說不出的腥氣撲出來，像有隻無形的手在拽她褲腳。
    "得嘞，您老這烏鴉嘴開得比城門還準時。"林小跳揉著被扯疼的後頸跨進去，靴底剛沾地就被小滿揪住胳膊。
    小田螺精的指尖泛著淡青色螺紋，正戳著腳邊的青磚："跳姐看，這塊比左右兩塊顏色淺三分，紋路也不連貫。"
    眾人順著她指縫望去，果然七塊青磚呈北鬥狀排列，中間那塊泛著不自然的灰白。
    陸九霄抽出自製的竹探針輕輕一挑，"哢"的脆響裏，磚縫中"唰"地彈出半尺長的青銅倒刺，在陽光下閃著幽藍的光。
    "好個秦老匹夫，防賊防到棺材本裏了。"林小跳倒抽口冷氣，反手拍了拍小滿發頂，"小祖宗，你這雙眼睛比我當年在衙門用的驗屍鏡還靈！"小滿耳尖泛紅，螺殼發飾叮鈴輕響："我從前在田螺殼裏躲雷劫，最會看石頭紋路——"
    "噓！"霍無賴突然飄到房梁上，鬼影在雕花木窗投下扭曲的影子，"東邊書架第三層，那本《陰陽樞要》書脊是反的。"林小跳踮腳一抽，果見書後露出個巴掌大的暗格，裏麵躺著半塊刻著狐首的玉玨，正和她懷裏發燙的地契泛起同頻震顫。
    "這波我贏了！"林小跳把玉玨塞進衣襟，轉頭衝霍無賴挑眉，"老霍頭，你這鬼魂當得比活人的眼睛還尖。"霍無賴剛要貧嘴，突然"哎呦"一聲摔下來——他飄著的下半身正穿過地上另一塊陷阱磚，青銅倒刺擦著他鬼氣凝成的衣擺，在青磚上刮出火星。
    "祖宗我錯了！"他抱著腦袋飄到林小跳肩頭，"這老東西書房比當年我師父的鎖魂陣還陰，你倆走中間，陸捕頭斷後，小滿看地磚——"
    "跳姐！"小滿突然拽她往旁一撲，兩人滾進牆角的博古架後，就聽"噗噗"連聲，方才站的位置插滿了細如牛毛的淬毒銀針。
    林小跳抹了把臉上的灰，從懷裏摸出塊烤紅薯啃起來："得虧今早從茶樓順了倆烤薯，這機關比我說書的驚堂木還響。"
    陸九霄抽出腰間鐵尺敲了敲牆："這些陷阱按九宮格排布，剛才那七塊磚是貪狼位，銀針陣在巨門位，下一個該是祿存位......"他話音未落，房梁上的檀木盒子"哢"地打開，撒下漫天金粉。
    林小跳吸了吸鼻子："這味兒......是雄黃酒？"
    霍無賴突然尖叫著竄進她衣領："躲！
    這是驅鬼粉！"林小跳被他撞得踉蹌，懷裏的地契和玉玨同時發燙，燙得她咬著牙把金粉往地上一潑——金粉觸地瞬間燃起火苗，在青磚上燒出個扭曲的狐形。
    "我就說秦老賊和白狐傳言脫不了幹係！"林小跳扯著霍無賴的鬼領子把他拽出來，"您老剛才那聲兒比被踩尾巴的貓還尖。"霍無賴抖著鬼氣凝成的袖子："祖宗我錯了！
    當年我師父拿驅鬼粉追著我打三十裏，陰影麵積比這書房還大......"
    "都噤聲。"陸九霄突然按住劍柄，"有活物。"
    眾人屏息，果然聽見書架深處傳來"沙沙"聲。
    林小跳摸出火折子晃亮，就見最裏層的檀木書架後，半卷染血的《方術誌》正從暗格裏緩緩滑出，紙頁上的朱砂字泛著妖異的光。
    霍無賴手臂上的紅紋突然暴漲，像條活物般爬出袖口，在地上歪歪扭扭畫出個狐首——正是方才金粉燒出的形狀。
    "這是......引魂陣？"陸九霄皺眉，"跳姑娘，你懷裏的地契！"林小跳摸出地契，金紋正順著她掌心往手腕爬，燙得她額頭冒冷汗。
    小滿突然指著書桌："跳姐看！
    那個抽屜！"
    林小跳轉身，就見書桌最下層的抽屜縫隙裏，露出半截泛黃的書脊。
    她搓了搓發燙的手，輕輕一拉——抽屜"哢"地彈開，一本封皮寫著《秦氏秘錄》的古籍"啪"地掉出來。
    她翻開第一頁，就見上麵用朱砂筆寫著："子時白狐現，血契引魂來"，後麵密密麻麻記著曆代秦家人用活人生祭解咒的記錄。
    "找到了！"林小跳舉著書跳起來，卻見陸九霄臉色驟變："快退！"
    話音未落，書房的雕花木門"砰"地關上，窗欞上的銅鈴突然瘋了似的亂響。
    房梁上的燭火詭異地倒著燒，影子全朝牆角的狐首圖案湧去。
    霍無賴的紅紋已經爬上脖頸，鬼氣凝成的身形開始虛化："這是困魂局！
    秦老賊把整間書房當棺材，要把我們當陪葬！"
    "那鈴鐺！"林小跳想起霍無賴之前提過的祖傳法器，"老霍頭，你不是有驅邪鈴嗎？"霍無賴咬牙摸出個青銅小鈴，搖晃時卻隻發出啞啞的悶響："被這破陣鎮住了！
    我當年偷師沒學全......"
    書房突然劇烈搖晃，頭頂的房梁"哢嚓"裂開道縫，灰塵撲簌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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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九霄抽出鐵尺撐住傾斜的書案，小滿縮在他身後用螺殼護住腦袋。
    林小跳攥緊《秦氏秘錄》，地契的燙意已經蔓延到心口，她望著霍無賴逐漸透明的手腕，突然想起密道裏那具幹屍的眼睛——那是雙帶著解脫的眼，像在說：該你了。
    "都靠過來！"她扯著兩人往書桌後躲，"老霍頭，你不是說自己當年是捉妖世家最能跑的？
    現在給我支棱起來！"霍無賴咬著牙，紅紋順著他的鬼氣凝成鎖鏈，"哢"地纏住即將坍塌的房梁。
    林小跳感覺有股熱流從地契湧進心口，她突然看清了牆上的暗紋——那是和狐首陣相連的生門。
    "往右三步！"她吼道，"踩著小滿剛才指的安全磚！"
    就在房梁轟然墜落的刹那，林小跳被陸九霄拽著撲向牆角。
    她懷裏的古籍"啪"地翻開新一頁，露出張泛黃的地圖，地圖中央用血字寫著："破陣需見白狐淚"。
    而霍無賴的紅紋，正順著她的指尖，在地圖邊緣畫出最後一筆。
    書房的搖晃越來越劇烈，林小跳被灰塵嗆得咳嗽，卻死死攥著古籍。
    她望著霍無賴逐漸消散的鬼氣，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出現時，蹲在她茶樓梁上啃瓜子的模樣。
    "祖宗我錯了......"霍無賴的聲音越來越輕，"小跳，你一定要......"
    "閉嘴！"林小跳抹了把臉上的血，地契的燙意突然變成股清涼，"這波還沒到你說"錯了"的時候！"
    她望著逐漸模糊的狐首陣，心口突然泛起陣刺痛——那是和霍無賴紅紋同頻的痛。
    而在疼痛深處，有個聲音在說：白狐淚，就在這書房最暗的地方。
    房梁上的最後一盞燈熄滅時，林小跳摸到了書桌下的暗格。
    她的指尖觸到個冰冷的瓷瓶，瓶口封著的紅布上，寫著三個血字：白狐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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