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鐵原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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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如怒濤般席卷著細雪,狠狠地撞擊在鐵原城的城牆上,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城牆上方,一隻烏鴉孤零零地停在角樓上,它那漆黑的喙不時地啄著城牆上凍僵的手指,仿佛在享受這冰冷的觸感。烏鴉的羽毛被寒風吹得有些淩亂,它偶爾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更添了幾分陰森的氛圍。
    城門大開,宛如一張巨獸的血盆大口,等待著吞噬一切。門內,滿地伏屍堆疊,血已經凝結成冰,形成了一張暗紅色的蛛網,鋪滿了整片青石路。這些屍體有的還保持著臨死前的掙紮姿勢,雙手向前伸著,似乎在試圖抓住什麽;有的則已經被積雪覆蓋,隻露出蒼白的手指和扭曲的麵容,那手指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最後的恐懼與絕望。
    韓三強勒住韁繩,讓馬匹在城門前停下。他凝視著眼前的慘狀,嗬出的白霧在眼前散開,模糊了他的視線。他身後的輕騎們也都緊握著刀柄,沉默不語,隻有馬匹的噴氣聲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這寂靜中唯一的生命跡象。
    鐵原,這座曾經繁華的城市,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沒有守軍,沒有伏兵,甚至連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感受不到。隻有雪地上那淩亂的腳印,從城門一直延伸到城內,仿佛是這座城市最後的遺言,訴說著曾經發生過的血腥與慘烈。
    突然,一個身影從屍堆後緩緩走出。他身穿一襲白衣,卻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腰間掛著高句麗貴族的金印,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他的臉上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那笑容中似乎隱藏著無盡的陰謀與算計。
    “將軍遠來,鐵原已為您備好。”樸信義的聲音在寒風中回蕩,帶著一絲嘲諷和戲謔,仿佛在挑釁著韓三強的耐心。
    韓三強眯起眼,手指輕敲馬鞍上的刀鞘,發出清脆的聲響。“城內人呢?”樸信義微笑道:“叛亂者殺光了守軍,自焚於衙門。”他的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講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那話語中卻透露出一種令人不安的冷靜。
    冬妮婭翻身下馬,俯身檢查屍體。“傷口整齊,不是混戰,是屠殺。”她抬頭看向韓三強,眼神銳利,仿佛能看穿一切謊言,“他們在撒謊。”她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不容置疑。
    樸信義的笑容未變,優雅地行了一禮,“將軍若不信,大可斬我頭顱。”他的聲音依舊溫和,但那話語中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威脅。
    韓三強冷冷道:“不急,先看看你是誰的人。”他的目光如刀,緊緊地盯著樸信義,似乎要從他的眼神中找出一絲破綻。
    夜雪停時,鐵原城內僅存的衙署裏燃起篝火。樸信義溫酒相待,袖口暗紋閃動,竟是高句麗王室獨有的金絲紋。這暗紋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耀眼,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他的身份與地位。
    “我軍已掌握漢江糧倉密道,願助將軍一臂之力。”樸信義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刻意的誠懇,但那眼神卻始終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韓三強盯著他遞來的酒碗,沒接。“漢江糧倉駐軍數千,你怎麽通?”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質問,直擊要害。
    樸信義眉眼含笑,輕輕放下酒碗,指尖沿著桌麵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地道,從城南寺直通倉庫後牆。”他的聲音輕柔,仿佛在講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那話語中卻隱藏著無盡的陰謀。
    冬妮婭哂笑:“這麽慷慨?”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仿佛看穿了樸信義的偽裝。
    樸信義低頭,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複國之仇,需借外力。”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仿佛他的心中有著無法磨滅的仇恨。
    韓三強終於端起酒碗,卻沒喝,轉而遞向一旁的傳令兵。“喝一口。”他的聲音平靜,但那眼神卻始終緊緊地盯著樸信義,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傳令兵接過碗,仰頭灌下——下一刻,他的喉嚨被割開,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雪地。樸信義的指尖還握著短刃,刀刃雪亮,不沾一滴血,仿佛他從未動過手一般。
    “嘖。”韓三強冷笑,“果然如此。”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仿佛早已看穿了樸信義的陰謀。
    漢江糧倉外,火把排成長蛇,腳步聲消融在雪夜裏。樸信義走在最前,袖中刀已經收回,步伐輕得像是幽靈。“倉庫守衛已除,將軍可安心取糧。”他的聲音輕柔,仿佛在安撫著韓三強,但那話語中卻隱藏著無盡的殺機。
    韓三強抬手一揮,二十輕騎散開,各自架弓對準倉庫大門。他們的眼神堅定,手中的弓箭緊緊地握著,仿佛隨時準備迎接一場戰鬥。
    冬妮婭忽然拽住韓三強的馬韁,低聲道:“地麵上沒有腳印。”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提醒著韓三強注意危險。
    韓三強瞳孔一縮——積雪未破,說明根本沒守衛進出!下一瞬,箭雨從倉庫房頂暴射而下!箭矢如雨點般落下,帶著破空之聲,仿佛要將一切生靈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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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他怒吼一聲,拽馬回身,但已經晚了——埋伏的高句麗叛軍從雪堆下翻出,長槍刺穿戰馬腹部。鮮血和雪沫混在一起,噴濺在韓三強的臉上,那鮮血的溫度與寒冷的空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他感到一陣刺痛。
    樸信義站在倉頂,彎弓搭箭,麵帶微笑。“複國之仇,將軍當祭。”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殘忍的快意,仿佛他早已將韓三強視為囊中之物。
    韓三強的戰馬倒下了,他重重摔在雪地上,肋骨劇痛。一箭紮進他的肩膀,鮮血湧出,瞬間被寒冷的空氣凍成冰渣。他掙紮著想要起身,但身體的疼痛卻讓他難以動彈。
    樸信義從倉頂躍下,拔出腰間佩刀,刀刃映著火光,映出韓三強滴血的臉。“外戰狂徒,怎懂複國之痛?”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屑與嘲諷,仿佛韓三強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可笑的對手。
    韓三強咳出一口血,卻在最後一刻暴起!右手猛地拽住樸信義的長靴,狠狠一扯——對方猝不及防,踉蹌倒下。刀光一閃,樸信義的咽喉被貫穿,鮮血濺在雪地上,像是潑了一盆暗紅的墨,將這潔白的雪地染得一片血紅。
    韓三強緩緩站起,踩著屍體,把刀抽出來。“複國?先活過今晚。”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宣告著他的決心。
    殘部退至臨津江,冰麵厚實如鏡,倒映著潰敗的騎兵身影。他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絕望,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屈的鬥誌。
    “後麵追兵還有三裏!”探哨嘶吼,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慌。韓三強踏上冰層,靴底碾碎薄雪。“渡江!新羅盟軍在對麵接應。”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仿佛在給眾人注入一劑強心針。
    話音剛落,冰層下方傳來沉悶的敲擊聲——咚、咚、咚。那聲音像是從地獄中傳來的戰鼓,讓人不寒而栗。
    “水下!”冬妮婭厲聲警告,可惜已經晚了——冰麵驟然炸裂,百濟水鬼從裂隙中爬上冰層,鐵鉤刺馬腹,彎刀削腳踝!血染紅了整片江麵,那鮮血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眼。
    而對岸,新羅的旌旗緩緩升起,火把如星辰般點亮黑夜。那火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耀眼,仿佛在召喚著眾人前往。
    韓三強盯著遠處的火光,冷笑一聲。“看來今晚誰都別想活。”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決絕,仿佛已經做好了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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