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東虞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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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煙就是故意激怒孟楚文,既然她自己不敢承認,那就戳破她一直以來不敢反抗的懦弱心理,她是真的不知道當年她母親所遭遇的一切嗎?
    她這麽些年能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查案,為何獨獨不去查當年之事,她怕打破平衡,她如今隻是知道個大概,但若是真的知道了一切,她就不得不麵對,所以慕煙才會覺得孟楚文是個偽善的騙子,騙人騙己。
    慕煙就是要讓孟楚文麵對現實,如今孟楚文不想知道也必須麵對,她母親是被父親和繼母一起害死的,她若是不反抗,不去為母親翻案,那她就是不孝,就是懦弱,這些年她自以為的正義凜然,不過都是一場空夢,赤裸裸的笑話,那些她所參與的案子,最後就會像今日一樣,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你胡說,你竟然敢調查我的底細,你還敢胡說八道,汙蔑我父親,我母親就是病逝,你若是再敢在我麵前汙蔑我父親,帶我父親母親回京,定不會放過你,滾出去,離我遠點。”孟楚文上前想要撕爛慕煙的嘴,簡直是胡說八道,連她已經不在世的親生母親都要侮辱,她簡直惡毒至極,不可原諒。
    “你若是真的對你生母有舐犢之情,不若你父親回京都後,你親自回去問問啊,你不會是不敢麵對吧?也是,你若是問了,不就牽連到自己身上了。”慕煙看著逐漸失控的孟楚文。
    “對,就應該這樣,最好對著孟家和王家,你也是如此硬氣。”慕煙漠視的看著孟楚文麵無血色的臉色,看著她充滿殺意的眼神。
    “你究竟是什麽人,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孟楚文暗中摸向袖子裏的匕首,眼神緊盯著慕煙。
    慕煙注意到了孟楚文的小動作,冷笑一聲後,上前扣著她的手臂,匕首從袖口脫落,慕煙腳尖輕點,匕首順勢向上,另外一隻手接住匕首,將匕首摁在孟楚文的脖頸上,眼神含笑,“孟姐姐,你可是幫著大理寺查案的啊,你可不能殺人,不然,周秉文還會用你嗎?”
    “別激動,我就是個普通人,隻不過在京都有個位高權重的舅舅,任何事情,隻要有心想查,沒有查不到的,隻不過就看你想不想查罷了,孟姐姐,你想查嗎?”慕煙放下匕首,握著孟楚文手臂的手順勢而下,握住她的手,將匕首柄握在她的手心裏,眼神真誠無辜的看著她,好似真心為了她的事情擔心。
    “我不會相信你的話,我們孟家的事情,也輪不到你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插手,離我遠點。”孟楚文推開慕煙,冷冷的巡視房內的幾人,房間的門在慕煙動手之際就已經被關上了。
    “好,那孟姐姐可一定要為夫人討回公道啊,畢竟,你不是就喜歡做大公無私,公正廉明之事嗎?總是一副正直端莊,剛正不阿的姿態,可別把自己的牌坊給砸了。”慕煙嘲諷一番後,背手離去。
    謝毓不動聲色的觀察孟楚文的神情,見她猶豫不決,躊躇不定,心中暗想;看來暫時難以下定決心啊,你可不要辜負慕煙今日特意為了你而演的這一場戲啊,好好的在孟王兩家鬧騰吧。
    慕煙離開後不久,謝毓緊隨其後跟著離開。
    孟楚文像是終於支撐不住了一般,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為何要告訴我,為何死了還要毀掉我的人生,我又做錯了什麽,親生母親出身卑賤,死了還要連累我,就不能讓我安生嗎,為何?”
    “我究竟在說些什麽?你是我的母親,我不能這麽對你,我若是什麽都不做,那個女人她會不會告訴秉文,秉文知道後定會覺得,我連自己的親生母親的性命都不在意,他日後就不會同我接觸了,不行,我要幫母親翻案,我要讓王氏給母親償命,一切都是王氏的錯,父親是被蒙蔽的,他以前對母親很好的,對,就是這樣,就是王氏的錯,隻有她該死,她該死。”孟楚文跪在地上啜泣出聲。
    門外的晚秋聽完孟楚文的話後,不屑一笑,聽到從裏麵傳出來了哭聲,一開始隻是哽咽,如今像是實在無法忍受,傳出摔打碎片的響聲,晚秋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晚秋回到三樓,朝慕煙房中走去,輕輕敲打門,聽到慕煙的聲音後推門而入,順手關上門,進入裏間,看向慕煙還有慕煙對麵的謝毓,而後將孟楚文的話陳述一遍。
    謝毓聽後搖頭輕笑,“你看,我就說,你這一雙眼啊,若是利箭,那孟楚文在你麵前能被你給射穿了。”
    “她不重要,如今重要的就隻有,滕、蘇、王三黨,皇貴妃出自滕家,滕左相乃是最難對付的,經曆了三朝,兩朝在位左相,而蘇家,不過是靠著出了一位蘇皇後,還有二皇子,蘇家才能站在擂台上罷了。”
    “王家紮根已久,曆朝曆代王家女送進宮的女子都穩穩紮在皇宮,先皇的後宮就有三四位王家女,如今皇帝後宮的靜妃就出自王家,還有了五皇子謝舒,四公主謝梔,不過,四公主被皇後抱養在身邊。”慕煙手裏把玩著匕首,想著京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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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扶持的隻有皇貴妃的三皇子,他們二人年少夫妻,情深似海,當初廣納後宮穩固前朝,後宮女人多了,就把蘇皇後推了上去,她雖被封了皇貴妃,卻比之皇後並無不同,皇帝為了皇後的二皇子不占又嫡又長,竟空口白話謊稱自己與皇貴妃早年有一子,不過還未出生就夭折了,為了不讓皇貴妃傷懷,並未對外界傳出,可想而知,皇帝和滕家死死綁在一起,若是要動滕家,就是要動皇帝,滕家隻能放到最後。”謝毓對這個和自己父王年紀一樣大的堂兄,並不親近,幼時倒是聽過他和王妃的傳聞,盛極一時,羨煞旁人。
    “滕家暫時動不得,那就隻有靜妃和皇後了,蘇家現任家主庸碌無為,兒子更是無法撐起蘇家,如今都是靠著蘇皇後和蘇老大人,沒有蘇老大人蘇家遲早會倒的。”慕煙沉聲道。
    “王家也不簡單,聽聞王家與禁軍都尉的父親相識已久,五皇子未來的王妃就是禁軍都尉的嫡女,若是讓五皇子有了禁軍,日後也是阻礙,不如提前斬草除根,讓他將禁軍都尉的位置空出來。”謝毓瞬間想起前段時間聽聞,五皇子與禁軍都尉之女定親一事。
    “那就先從靜妃一黨下手,但也不能讓其他兩家坐收漁翁之利,讓靜妃將他們都拉進來,看著他們鬥吧,隻要找到機會,那就將他們往死裏踩,不給他們留反應的機會。”慕煙眼神一亮,對著謝毓得意一笑。
    “不過,我倒是很想見見滕相,在陳國的時候就聽聞過他的傳聞,年少時就是少年英才,入朝為官後,恪盡職守,對皇帝更是忠心耿耿,與發妻也是少年夫妻,不過聽聞相夫人故去後,他不娶妻不納妾,家中後宅最是清淨,安寧。我母親對此人也是多次讚賞欽佩,不過他如今不怎麽出門了,若非事關朝廷重事,他都閉門不出。”慕煙倒是真想看看他是何等人物,讓父親母親對此人推崇備至。
    “我倒是見過滕相,此人曾誇過我,說我與他年少時的行事特別像,與我皇爺爺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希望我安穩的待在廣陵王府,到時候好好待在封地,安穩一生。”謝毓輕笑一聲,無奈搖頭。
    “怎麽,你覺得這是誇讚啊?不是在告誡你,讓你像他一樣做個忠臣,你若是老實他就能讓你回到封地安穩度日,你若是不按照他想的那樣,你就回不到封地,就把命留在這,去陪你皇爺爺。”慕煙頓覺好笑,沒想到滕相竟然這般警告過謝毓,謝毓還拿出來當笑話。
    “無妨,他當時又不止誇讚我一人,將在場的皇室子弟都誇讚了一遍,你且看著吧,今年狩獵,他定會在場,震懾我們這些有小心思的皇親國戚。”
    “滕相可與周令不一樣,周令此人善隱忍,暗地裏陰人,滕相都明麵上陰人,若是被他逮到什麽把柄,他也絕不會給你留麵子,當麵痛批,所以在這東虞朝堂,比之周令,眾人更怕滕相,周令還有商量的餘地,滕相可沒有,他除了在意自己的家人,權利,對旁人可謂是吝嗇。”謝毓借由此事將狩獵之事透露給慕煙。
    果然,慕煙聽聞看了謝毓一眼,又看向晚秋,晚秋輕輕搖頭,慕煙頓時好奇了,“狩獵?為何我沒聽到消息。”
    謝毓得逞一笑,“那當然是還沒開始啊,我回京都後,讓人上奏陛下,提前今年的狩獵之行,今年風雪極大,趁著如今風雪還未消化,不如提前組織圍獵。”
    “為何要突然提前圍獵?”慕煙好奇的看著謝毓。
    “如今除夕將至,若是提前圍獵,無論是進京述職的官員,還是從不露麵的滕相,都要在場,既然提前了,所有重要的朝廷官員都在。滕相他總不能閉門不出了吧,你不是想見見他嗎,到時候你就能見到此人了。”既然滕相不出現,那就用些手段,讓他不得不出來。
    “狩獵場每年都不會順風順水,總會被有心之人借此生事,這也是我們的機會啊。”慕煙想到什麽抬頭看向謝毓,兩人相視一笑,同時回頭看向晚秋。
    晚秋腦中迅速收羅剛剛聽到的信息,獵場,搞事,所有人都在,那就必須動用禁軍,禁軍,晚秋輕笑一聲,看向慕煙,“禁軍,剛好借此毀了五皇子和禁軍之間的聯姻。”
    “那就要鬧出大事,禁軍失職事小,勾結亂黨,意圖謀逆這才能板上釘釘他的罪名,讓他翻不了身。”謝毓接過晚秋的話,若有所思。
    “那為何不從禁軍都尉的妹妹下手,她不是聯姻人選嗎?”晚秋覺得若是想要毀了聯姻,多的是手段。
    “為何要從一個女子下手,就算解決了那聯姻小姐,還會有別的,到時候打草驚蛇更不好下手了,還不如一次解決,毀了禁軍都尉,到時候他就失去了價值,五皇子既然想成親,選本家的小姐不好嗎?”慕煙笑吟吟的看著晚秋。
    “我聽聞王家現在有兩名待嫁的女兒,都是為了給五皇子準備的王妃、側妃人選,那就如王家所願,孟家繼室夫人也有一子一女吧?”慕煙漫不經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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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孟家有兩位嫡女,孟楚文您已經見過了,還有就是繼室所出的孟清樂,和王家女還有五皇子應是差不多大,若是禁軍聯姻之事失敗了,她們三人應是都會爭奪王妃之位,畢竟,他們是綁在一起的,若五皇子真的登位,王妃不就成了皇後。”晚秋將剛剛煮好的熱茶放到案桌中間,示意謝毓。
    “賭徒。”謝毓拿起提梁壺給自己和慕煙倒茶,又拿起一個新的杯子倒茶,而後將杯子推給晚秋,示意她接過,若是要了解慕煙,就應該先討好她身邊的人,這晚秋頗得慕煙看重,值得拉攏。
    “禁軍之中可有你的人?”慕煙接過杯子,輕抿一口,感覺身體都暖烘烘的。
    “放心,到時候我的人會做內應。”謝毓抬起杯子輕輕碰了慕煙的杯子,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我還沒說我要做什麽呢,怎麽,你知道。”慕煙看向手中握著的杯子,暗笑一聲。
    “我雖不清楚,但,我能幫你一起,畢竟我們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謝毓一副認真的神情,暗暗點頭。
    慕煙見此忍不住笑了,一抹難言的情愫之色,在她的眸下迅速掠過。
    “法子不在於老舊,有用就行,古往今來圍獵風波時的招數不外乎,刺殺,陷害,謀逆。”
    “謀反叛亂的罪名,於他而言能壓死他,還有他背後的家族,圍獵之日禁軍都尉聯合外邦刺殺陛下,讓人做的逼真一些,以假亂真,禁軍首領的箭矢都塗上劇毒,射殺一些與我們的計劃無關緊要之人。”
    “而後讓我們的人助禁軍都尉逃脫,逃到城外後,禁軍首領心中哀痛,因一己私欲而累積家族,無顏麵對,最終於城外畏罪自盡。讓人偽造禁軍首領與敵國通信的證據,放到他的書房,買通他身邊的副將,到時候由不得他不認罪。”慕煙將杯子放在桌案上,而後抬眸看向窗外的銀雪,覆蓋住來往的一切痕跡。
    “沒想到今年圍獵,還能看這麽一出好戲。”謝毓將窗戶放下一半遮擋風雪。
    “可這戲台子,是我們一起搭建的啊,到時候戲子可一定要把此戲唱完,可不能唱一半就停下來,不然,這戲可就毀了。”慕煙收回目光,趴在桌案看著對麵的謝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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