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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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子落水案打破蘇、滕的平衡之象,安城私兵,潯陽安楚之亂,南月遺孤,如今設計孟楚文攪亂孟家,還有狩獵陷害禁軍與五皇子聯姻,日後還會有更多,慕煙,你如今是在暗處,但若是哪一日,你被推到明麵上,那時的你就和如今不同了,你就會真的卷入東虞朝堂的爾虞我詐。”謝毓眉頭微蹙,手不自覺握緊杯子。
    她抬起眼睫,漆黑的雙眼淡淡的看著謝毓,“那你覺得,我會死嗎?”
    謝毓漆黑深邃的眸子直直望著慕煙,心中沉甸甸的,手指無意識收緊,“你說過,你不會死,即便證據確鑿,你也會被遣送回陳國。”
    慕煙眼神微暗,垂下眼睫,眼眸劃過一抹幽深,“然後呢,回到陳國,我是不會死,但我也活不了,如此簡單的事都能辦砸,還被人抓住把柄。”
    “謝毓,我不在乎我是在明麵還是暗處,但是無論怎樣,我都不能有把柄,即便是返陳,那也必須是東虞威無所施,無力出兵陳國,我才能回去,否則,我所建立的一切都將毀於一旦,即便所有人對我的惡行心知肚明,我也不會在乎,因為他們沒有證據。”慕煙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是,安宛瑜會失望,她會覺得慕煙讓她顏麵盡失,她身邊就會死更多人,在她的實力不足以抵抗安宛瑜時,她不能讓她失望。
    慕煙望著窗外的雪,想起了多年以前的夜晚,也是像今日一樣,大雪紛飛,慕煙和安宛瑜跪坐在地,安宛瑜瘋狂的神色衝擊著當時的慕煙,慕煙看到了父親站在門外,父女兩人目光相撞,轉瞬他的衣角消失在暗處。
    “無論你是嬌縱跋扈,殺人如麻,惡貫滿盈,你怎樣都行,但是你若是做了,就不要留下痕跡,要麽就做絕,要麽就不做,但是你若是讓人抓到你的把柄,旁人就隻會覺得是我,是我沒有教好你,竟然會留下證據,等著別人找上門來,蠢貨,那就是奇恥大辱,我安宛瑜培養的女兒,若是一個愚鈍的蠢貨,那我還不如親自了解了你,我甚至願意陪你一起去死,慕煙,你不要辜負我,我為了你付出了那麽多年的心血,你不會讓母親失望的,對嗎?你告訴我,你發誓,絕對不能做逼我去死的事,你的路一點都不能走錯。”安宛瑜抱著慕煙流淚,而慕煙冷眼看著離開的父親,瘋狂偏執的母親,跪坐在地,任安宛瑜發泄,抬頭望著窗外的雪,而後輕歎一口氣,安靜的看著窗外的雪花,掩蓋住匆匆離開之人留下的痕跡,閉口不言。
    “慕煙,若是真有那一日,我幫你,幫你除掉那個人,不論是誰,無論是多少人,隻要出現了,那他就逃不掉,證據確鑿,你知道的,證據在權力麵前不是證據,要看擁有權利的人是誰,要怎麽用,在我這裏,那不是證據,是他的催命符,燒了引他去黃泉路的指明燈。”謝毓眼神狠厲,透著一股瘋感,腹黑冷漠的神情,出現在這個一直掛著笑容的少年臉上。
    而此時的謝毓對權利的渴望瘋狂生長,比之當年更甚,因為他身邊又多了一個人。
    窗外漫天風雪的蒼涼,嚴冬的淩厲透過窗口蔓延到謝毓周身,緊緊包裹著他。
    房內的銀絲碳發出聲響,慕煙坐在火爐旁邊,思緒萬千,心髒強烈的跳動著,手指不自覺的握緊身上的清心鈴。
    而後抬眸,看向冰冷肅然的謝毓,謝毓放在桌案上的手握緊成拳,察覺到慕煙的視線後抬頭相望,兩人靜靜的對視著,慕煙抬起自己的手,覆在謝毓冰冷的手背上,謝毓的手被熱源包裹著,慢慢的也有了體溫,臉上脖頸,耳朵都熱了起來。
    兩人都未再開口,久久對視,謝毓被握著的手久久未動,有些僵硬,試探的抬起,見慕煙沒有要收回的反應後,抬手握住暮煙的手,兩手十指相扣,慕煙察覺後看向案桌上調換的手,剛剛她的手在上麵,現在被謝毓十指緊握扣在一起。
    “我雖然不知道是為何,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死的,我會讓你活著,跟我一起好好的活著。”謝毓握著慕煙的手,眼神溫柔堅定。
    慕煙搖頭輕笑,示意謝毓鬆手,“活著,也有不同的活法,肆意自由或者是行屍走肉,永遠被掌控著,肉身活著,神魂卻死了,如此活著,與死又有何不同。”
    安宛瑜最擅長的就是精神壓迫,先是放人在慕煙身邊培養感情,等到時候差不多時,隻要慕煙讓她不滿意,就將她身邊的人,依次杖殺,讓慕煙看著,讓她知道這些人都是因為她而死的,時刻警示著慕煙,不要犯錯,接著再放一批人,繼續沿用上一批人的名字,既然記不住那一張張臉,那就永遠記住那些人的名字。
    慕煙從小到大都看著死人已經麻木了,她身邊圍繞著血腥,從一開始的痛楚徹骨,再到後麵的無力反抗,到如今的冷眼旁觀,慕煙知道她越在意,就證明這個法子將一直對她有用,那她將永遠都無法擺脫安宛瑜。
    “慕煙,我在努力活著,我一直在爭,爭一個能夠讓我在意之人,都能活著的希望,哪怕隻有一點點,我將拚盡全力的活著,為我身後的人能不再被威脅挾製,你也活著,活著才有希望,死了,會剩下什麽,你沒帶走的東西你想讓給別人嗎?”謝毓身體微微向前傾,似是蠱惑慕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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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你在拚命活著。”慕煙眼睫輕顫,空中低聲呢喃。
    “我大概是像極了我母親,我不僅要掌控自己的性命,也想掌控別人的生死,我承認我很貪心,對權力,財富,感情,對一切都是。”
    “權勢的誘惑,是人性中不願屈服的野心,感情是約束,枷鎖。”慕煙手指交叉,身體微微靠後,觸及謝毓投射過來的眼神,坦然自若的看回去。
    “你的貪心,世人都有,隻不過他們不敢宣之於口,不敢承認,你敢,我也敢,心性純良,淡泊名利那是聖人,我們生來就走不上那條路,所以就應該竭盡全力的一條路走到頂峰。”謝毓輕輕點頭,安撫慕煙,手指用力的緊扣指尖,眼神真摯的看著慕煙。
    “我跟你講一個秘密吧,關於密詔。”謝毓想將廣陵王府的秘密告訴慕煙。
    慕煙神色震驚的看著謝毓,他竟會將這種事告訴我。
    謝毓見慕煙震驚呆愣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別擔心,我說你聽,好嗎?嗯?”
    慕煙默默坐直身體,輕輕點頭,神情認真的等著謝毓開口。
    “我皇爺爺駕崩之前未立太子,但他留了密詔和玉璽,他將密詔和玉璽分開保管,密詔在皇爺爺身邊的大總管手裏,玉璽在另一人手中,本是要將密詔和玉璽都送到我父王手裏的,但那人叛變,投靠了先帝,先帝先行下手,父王晚了一步,但是先帝卻不敢輕易殺了父王,當時父王手裏握著兵權和密詔,但父王為了一時的安穩,和先帝決定各退一步。”
    “先皇順利的做了皇帝,我父王閉府不出,可是先皇還是不放心,當年先皇指使先皇後將母妃請進宮裏,趁機下毒,沒幾日母妃一病不起,不到半月就身亡了,父王也因此病倒,廣陵王府也亂了。”
    “先皇趁機奪權,之後更是肆無忌憚,臨死之際都要奪權,奪權不夠,更是故技重施繼續投毒,幸虧被我提前察覺,不然,我們廣陵王府如今就是一座空府了。”謝毓說起如此慘痛的事情也是一語帶過,其中又有多少艱辛,謀反的心思也是因為他母妃死後才有的吧。
    謝毓將外人與自己隔絕了,疏離所有人,表麵什麽都看不出來,他總是一副與所有人通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樣子,先愚己後愚人。
    慕煙聽後若有所思,未到東虞的時候,第一次知道廣陵王有密詔的時候,她本想利用廣陵王,可是如今廣陵王雖然病重,但是卻並未中毒,那他就能陪謝毓很久,慕煙想要利用廣陵王的居心在此刻消散與無形。
    謝毓見她發呆,想到什麽後,搖頭輕笑,靠近慕煙,抬手輕敲慕煙的額頭,見她抬頭望著自己,謝毓附耳在慕煙臉側,“別想,我知道了,那時我就猜到了。”
    慕煙嘴角輕翹,看著謝毓的側臉,微微靠近,“你又怎知我在想什麽,放心,相信我,我們不是當時的我們了,和當初不同。”
    謝毓抿唇輕笑,輕輕點頭,“是嗎?”
    “裝模裝樣。”慕煙身體微微退後,眼神微眯,看著謝毓不正經的樣子。
    “故作高深。”謝毓站起身,挑眉輕笑。
    “我回了,早些歇息,阿煙。”謝毓腳步輕快,身體輕盈麵帶笑意,離開慕煙的廂房,去了隔壁慕煙讓人特意給他備的廂房。
    十指相扣時,也許我們相握的掌紋,日後會緊緊牽絆到彼此的命運裏。
    第二日一早,三樓就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周秉文一早就坐在大堂,孟楚文也被他拉來,周秉文一直關注著樓梯口的方向,發現有人從樓上下來後,立刻站起身,示意孟楚文上前。
    慕煙在三樓就看到一直觀望的周秉文,還有手足無措,心神恍惚的孟楚文。
    周秉文見到慕煙後就上前,雙手交疊於胸前,微微點頭示意。
    “小公子,昨日之事是舍妹無禮,今日舍妹特意在此等候,想向公子賠罪,我等昨日愧疚難當,雖然舍妹是失手才推了小公子,但卻屬實不該。”
    “在下以為,公子的人也對舍妹動手了,也應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日後公子進京尋醫,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仇人好吧。”周秉文溫柔的笑著,靜靜地看著慕煙。
    謝毓聽後暗中翻了個白眼。
    慕煙上前向周秉文點頭示意,而後,看向周秉文身後的孟楚文,無奈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孟楚文想要躲開,慕煙強硬拉著她,眼含笑意,“我自然不會同姐姐計較,昨日我與舍妹就已經講和了,孟姐姐沒和公子說嗎?”
    孟楚文心中一跳,緊張的看著慕煙,又輕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周秉文一眼,收回目光警告的看著慕煙,“我還未來得及開口,昨日的事,你和我最是清楚不過,既然是誤會,那昨日的是今日可不能再提了。”
    慕煙歪頭一笑,“我覺得也是,那既然如此,我等就先告辭了,此行還有要事,就不在此處耽誤時間,擾諸位清淨了。”
    周秉文奇怪的看著慕煙,又看了孟楚文一眼,這兩人有些奇怪,昨日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難道女子之間的感情都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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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煙帶人出了客棧後,並未走官道,而是沿著小路趕往京都。
    到了夜晚,途經一處鎮子,敲鑼打鼓放鞭炮的聲音響徹整個小鎮,慕煙讓人去問才知,這幾日有人家中正在辦喜事。
    “現下無人將麵具摘了梳洗一番吧。”謝毓上前拉過慕煙,讓晚秋將麵巾取來。
    慕煙先謝毓一步接過麵巾擦臉,“我自己來,晚秋。”
    晚秋又拿一張新的遞給謝毓,謝毓接過扭頭輕笑。
    而後,慕煙謝毓晚秋三人站在酒樓二層樓窗,看著熱鬧非凡的街道,幾乎是每家每戶門窗上都貼了喜聯,慕煙疑惑問道,“你們東虞辦喜事,周圍的街坊鄰裏都要張貼喜聯嗎?”
    謝毓緊鎖眉頭,輕輕搖頭,“不會,雖是喜事,但也不會如這小鎮一般家家戶戶都貼,隻有與兩家關係交好才會門窗都貼上喜聯。”
    “難不成那新婚的郎君娘子家中長輩在這小鎮裏身份不一般嗎?”晚秋四處張望,看到不遠處的一行人。
    那一行人最前頭,一男子坐在馬背上,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的新郎官,滿臉笑意,身後還有一群穿著紅色的下人,抬著花轎,後麵跟著抬嫁妝聘禮的長隊。
    突然喜轎裏的新娘子從裏麵滾落出來,身邊的人見狀上前圍著她,那新娘子掀開頭上的紅布,看向周圍的人。
    那新娘滿頭珠釵,脖頸處圍著紅布,眼神迷離,而後隻見女子拔出頭上的簪子,衝著手臂猛紮下去,一聲痛呼,而後眼神稍微清醒,警惕的看著四周。
    “放我走,放我走,不然我今日就死在這裏,讓你們路過此處都想起我。”那女子狠狠的盯著騎著馬慢慢靠近的新郎官。
    夜蒼聽後哈哈大笑起來,“纖凝,今日是你我二人大喜的好日子,別說這種話,安安靜靜的,別鬧了。”
    “我說了,放我離開,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輕描淡寫,你這種瘋子,是會把人逼瘋的。”纖凝握緊手中的簪子,冷冷的看著夜蒼。
    慕煙漫不經心的看著樓下發生的鬧劇,謝毓站在慕煙身旁觀察樓下的一舉一動,將視線定在纖凝身上,眼神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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