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看來陛下頗為倚重戎行,不如讓他落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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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臣以為這非是盜匪作亂,實乃民變矣!”李國棤站出來說道。
    朱由檢聞言,麵色稍好轉,終於有個明白人了,不然他還以為內閣都是這麽一群廢物呢。
    “李卿以為此時應當如何應對方為妥當呢?”朱由檢問道。
    黃立極麵色再一白,慌忙撿起奏疏繼續翻看。然而,話裏話外哪裏提到過民變的字眼,李國棤又是怎麽看出來的?好一個胡廷宴,你這廝真的是害慘了老夫啊!
    李國棤不是一個快才,他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陛下,這幾份奏疏最早的是在今年二月中旬送過來的。後麵又發來幾份,雖然陝西巡撫胡廷宴依舊不敢據實而言,但明顯可以看到局勢是在惡化的。
    朝廷如今對於陝西及延綏鎮的情況不明,自古以來,凡涉民變,是剿是撫應當及早決斷,若是牽延或處置不當,便會從一地之變,化作流民,嚴重的甚至會糜爛數州數省之地。如今已經過去了半年,恐怕陝西局勢不容樂觀。
    臣請陛下著兵部及錦衣衛去巡查陝西民情;另請陛下治胡廷宴‘諱盜不聞’之罪。對於延綏巡撫嶽和聲,則應當暫行安撫,暗查其罪,若其清白,則當賞之;若其確是治軍不利,也要等平定陝西民變之後再行問罪。”
    “有點水平,但不多。”朱由檢默默評價道。不過,李國棤是翰林院出身,入閣之前隻幹過禮部尚書,能有這樣的見地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你覺得應該讓誰接替胡廷宴之職?”朱由檢繼續問道。
    “陝西督糧參政洪承疇。”李國棤看著手邊的那份奏疏說道。
    “他的資曆夠了嗎?”
    “陛下,陝西督糧參政是從三品,擢升半級便有資格擔任巡撫一職了。”張瑞圖不甘寂寞,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插話道。
    然而,朱由檢理都沒理他,他的自作聰明隻能讓朱由檢在心中給他負上幾分。
    “朝廷可加授其僉都禦史,令其暫代陝西巡撫一職,陛下,事急從權。”李國棤說道。
    “朝廷不需要派兵嗎?”朱由檢有些欣賞地看著李國棤說道。
    “陛下,恕臣直言,朝廷已無兵可派。如當日英國公言,朝廷京營及京師衛所兵大都不堪一用。不過,臣查閱曆年兵部留檔,發現延綏鎮榆林兵雖處困頓,但仍有數千可戰之兵,可命延綏總兵杜文煥率軍剿賊。”
    “杜文煥?杜鬆老將軍的後人?”朱由檢有些意外。
    “杜文煥正是杜帥長子。”李國棤回答道。
    “我們的這位杜帥的脾氣可不太好。”朱由檢眼眶微紅,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他的這位兒子有沒有繼承他的臭脾氣。”
    “看來陛下頗為倚重戎行,”幾位閣臣暗暗想道,“大明可不要再出一個武宗了。”
    “朝廷欠了人家不少軍餉吧。”朱由檢哂笑道,“不出錢就想讓人家賣命,這天下恐怕沒有這樣的好事,搞不好等到時候他們直接倒戈幫著賊軍打朝廷,那就不好了。”
    “兵部奏疏:延綏、寧夏各鎮缺餉至二十餘萬,士卒枵腹,恐生他變。”李國棤回憶著說道。
    “那你們當時是怎麽處置的?”朱由檢質問道。
    “咳,當時先帝病篤,奏疏一概留中不發。”魏忠賢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
    “臥尼瑪!”朱由檢手中青筋暴起,都想拿起桌上的鎮紙給魏忠賢開瓢了,“什麽留中不發,他哥都當甩手掌櫃多久了,不都是你九千歲在管嘛?”
    朱由檢估計,是當時魏忠賢發現他哥要死了,慌得一逼,所以隻來得及布置自保的事情,都顧不上朝廷的政事了。
    直到現在,朝堂內外都流傳著這樣的流言:當初魏忠賢打算慫恿皇後張嫣垂簾聽政,司禮監夥同內閣、皇後一起架空他這個皇帝,重演萬曆舊事。隻是皇後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還下了懿旨,告訴英國公張維賢皇帝駕崩的消息,讓他帶兵來鎮場子。
    關於這件事,朱由檢還真的去問過張嫣本人,她說沒有這件事,但不能確定她說的是不是實話,給張維賢下旨倒是真的。
    總之,朱由檢能夠順利即位,與皇嫂的積極配合是分不開的,所以他對張嫣那是非常感激的,大恩無以為報。
    “你去把那段時間沒有處理的奏本都給我找過來。”朱由檢忍著怒火說道,“你們內閣去找戶部談談,問財神爺能不能勻一點銀子出來,先給榆林兵發餉。”
    “延綏鎮,榆林兵?”朱由檢琢磨著這兩個名詞,在原本的曆史線上,孫傳庭就是以榆林兵為核心訓練出那一支大名鼎鼎的秦軍的,揍得李自成那叫一個哭爹喊娘。
    而洪承疇原本是在崇禎三年升任的延綏巡撫,現在的延綏總兵杜文煥、延綏巡撫嶽和聲都因為這場農民起義給跪了,被朝廷嚴厲問責。
    杜文煥被崇禎帝下獄論死,後因家族舊功獲赦免,出獄後鬱鬱而終,未得追諡;嶽和聲被扔到南京養老,後麵自己受不了了辭官在家裏麵著書立作,居然得了善終。不過他也確實算是倒黴,他一個邊鎮的巡撫,哪裏管得了逃兵,畢竟有其父必有其子,杜文煥壓根不怎麽鳥他。
    朱由檢讓李國棤回去把自己的想法寫成奏疏,完善總結一下交上來。他表示這件事情應該得到重視,內閣先找六部堂官過來商量一下,開個小會,綜合一下意見,等到錦衣衛摸清陝西的真實情況之後,再拿到朝會上開個大會,傳達一下精神,統一一下思想。
    思想工作還是非常重要的,思想混亂就是黨爭之源,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或者覺得自己雖然做得不對,但大家都這樣做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這是很危險的。
    內閣四個人,有三個是泥塑,有一個勉強能用,但是經驗不夠,朱由檢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難了。
    “算了,操那心。我還是繼續擺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