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的指尖還凝著血珠。
    那滴血滲進墓碑的裂縫裏，像被什麽東西吞了下去，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他盯著那道黑漆漆的縫隙，忽然覺得後頸發涼——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從裏麵窺視著他。
    夜風卷著雪沫撲在臉上，刺骨的冷讓他清醒了幾分。
    “錯覺嗎……”
    他喃喃自語，伸手去摸那道裂縫。
    “嗡——”
    指尖剛觸到石碑，一股劇痛突然從傷口炸開！
    像是被烙鐵按進了骨髓，林軒悶哼一聲，想抽手，卻發現整條手臂已經僵住。血管在皮膚下凸起，泛著詭異的青紫色，一路蔓延到肩膀。
    “呃啊——！”
    他跪倒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墓碑，冷汗浸透了後背。
    痛。
    比斷骨更痛，比碾碎手指更痛。
    有什麽東西順著他的血，鑽進了身體裏。
    ……
    “找到你了。”
    一道沙啞的女聲在腦海裏響起。
    林軒猛地抬頭。
    墓碑前，螢火蟲不知何時聚成了一片光霧，緩緩勾勒出一個女子的輪廓——素白的裙角，垂落的青絲，還有那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
    “娘……？”
    他聲音發顫，伸手去抓，卻隻撲了個空。
    螢火散開又重組，最終凝成一顆暗金色的珠子，懸浮在他麵前。
    珠子表麵布滿裂痕，像一顆瀕死的心髒，微弱地跳動著。
    “逆天而行……九死不悔……”
    那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消散在風裏。
    珠子“啪”地掉進他掌心。
    ——滾燙。
    林軒下意識攥緊它，一股灼流瞬間竄進經脈！
    “轟！”
    他眼前炸開一片血色。
    破碎的畫麵如潮水湧來：
    衝天火光中，黑袍人抬手間山嶽崩塌；一個懷抱嬰兒的女子被長劍貫穿胸口；最後是鋪天蓋地的黑霧，吞噬了整個城池……
    “嗬！”
    林軒猛地驚醒，發現自己仰躺在雪地裏，掌心死死扣著那顆珠子。
    它已經不再發燙，反而透著刺骨的寒意。
    “這是……”
    他撐起身子，突然愣住。
    右臂的傷……不疼了。
    不，不止是不疼。
    他顫抖著活動手指——斷骨愈合了，連被碾碎的五指也恢複如初，隻留下幾道淡紅的疤。
    珠子微微一亮，像是回應。
    “逆天珠？”
    他想起林浩的話，心頭一緊。
    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火把的光亮刺破夜色。
    “搜！那廢物肯定躲在後山！”
    林家的人。
    林軒攥緊珠子，踉蹌著爬起來，卻聽見“哢嚓”一聲輕響。
    墓碑徹底裂開了。
    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從縫隙裏飄出來，落在他腳邊。
    紙上隻有一行血字：
    “青雲門……老酒鬼……”
    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抓起羊皮紙塞進懷裏，轉身沒入黑暗。
    ……
    破廟裏，林軒借著月光展開羊皮紙。
    血字下麵還有一幅簡陋的地圖，標注著青雲門後山的一處山洞。
    “老酒鬼？”
    他摩挲著紙上的字跡，忽然覺得耳後一熱。
    逆天珠不知何時貼在了他頸側，微微震顫著，像是在催促。
    “你也想讓我去？”
    珠子亮了一下。
    林軒嗤笑：“我憑什麽信你？”
    沉默。
    許久，珠子突然滾到他掌心，表麵裂痕滲出一點金芒，凝成細小的字跡：
    “葉清璃……魂血為契……”
    他猛地僵住。
    那是他母親的名字。
    ……
    黎明前，林軒踏上了去往青雲門的路。
    懷裏的珠子沉甸甸的，像一顆活著的心髒。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也不知道母親為什麽留下它。
    但有一點很清楚——
    從今晚起，他的命，不再由天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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