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宗的山門隱在雲海深處，萬丈鐵索橋連接著陡峭的孤峰，橋下是終年不散的劍氣旋渦。
    林軒站在橋頭，鏽劍在腰間輕顫，仿佛感應到了什麽。身旁的蘇婉兒裹緊了鬥篷，鎖骨下的黑蓮紋被高空的寒風吹得隱隱作痛。小狐狸蹲在她肩上，三條尾巴不安地纏在一起。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洛清雪不知何時出現在鐵索另一端，白衣被山風鼓動，玉劍懸在腰間，劍穗上那枚血色玉佩格外刺目。
    林軒踏上鐵索："帶路。"
    鐵索橋在風中搖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橋下的劍氣旋渦發出嘶鳴，偶爾迸射出的劍光能將飛鳥斬成兩半。
    蘇婉兒忽然停下。
    "怎麽了？"林軒回頭。
    她盯著洛清雪的背影，聲音很輕："那枚玉佩......是我娘的。"
    小狐狸耳朵一抖："你確定？"
    "上麵有九轉琉璃火燒過的痕跡。"蘇婉兒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自己頸間的齒痕，"我認得。"
    林軒的目光沉了下去。
    ——
    山門處，兩名天劍宗弟子橫劍阻攔："令牌。"
    洛清雪亮出劍符："宗主親令。"
    弟子們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忽然指著蘇婉兒："她身上的魔氣——"
    "噌！"
    鏽劍出鞘三寸，林軒的眼神讓那名弟子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讓他們進去。"洛清雪冷聲道，"出了事我負責。"
    穿過山門，景象驟變。
    雲霧散去，露出插滿古劍的廣場。成千上萬把劍倒插在地，組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中央高台上，一名灰袍老者負手而立，背影如出鞘的利劍。
    天劍宗主，劍無名。
    "來了。"
    老者轉身，臉上戴著一張青銅麵具，隻露出眼睛——那瞳孔竟是銀白色的，仿佛淬煉過的劍鋒。
    小狐狸炸毛："劍瞳......這老怪物至少大乘期！"
    劍無名的目光掃過三人，在蘇婉兒身上停留片刻："像，真像。"
    他抬手，一道劍氣憑空而生，直刺蘇婉兒眉心！
    "鐺！"
    林軒的鏽劍與劍氣相撞，虎口崩裂，整個人滑退三丈。劍無名輕"咦"一聲，似乎有些意外。
    "宗主！"洛清雪急道，"您答應過——"
    "試探而已。"劍無名擺手，"若連我一成劍氣都接不住，也沒資格談條件。"
    他忽然摘下麵具，露出一張布滿劍痕的臉："丫頭，認得我嗎？"
    蘇婉兒怔住了。
    那張臉......竟與她夢中的父親重合。
    "你......"
    "二十年前，我親手將你娘逐出師門。"劍無名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今日，我給你兩個選擇。"
    他豎起一根手指："第一，留在天劍宗，我親自為你壓製魔種。"
    第二根手指："第二，現在離開，等著被魔尊抓去當鑰匙。"
    山風呼嘯。
    林軒的劍尖滴著血，聲音沙啞："沒有第三選項？"
    "有。"劍無名笑了，"殺了我，踏平天劍宗。"
    他張開雙臂，廣場上所有古劍同時嗡鳴！
    "來，讓我看看逆天珠選中的人，配不配談條件。"
    ——
    第一把劍破空而來。
    林軒側身避過，劍鋒擦著臉頰飛過，留下一道血痕。第二把、第三把接踵而至，鏽劍舞成光幕，火花四濺。
    "不夠看。"劍無名搖頭，"逆天珠就這點能耐？"
    他並指一劃，十把古劍結成劍陣，從四麵八方絞殺而來！
    林軒瞳孔收縮，逆天珠的金紋瞬間爬滿全身。他猛地跺腳，地麵龜裂，碎石如箭射向劍陣。
    "逆脈·崩！"
    黑金氣浪與劍陣相撞，爆出的衝擊波掀翻了廣場邊緣的弟子。煙塵中，林軒嘴角溢血，但寸步未退。
    劍無名終於露出讚許的神色："不錯。"
    他忽然看向蘇婉兒："你呢？要一直躲在他身後嗎？"
    蘇婉兒攥緊拳頭，黑蓮紋紫芒大盛。
    "別上當！"小狐狸急道，"他在刺激你魔化！"
    "我知道。"蘇婉兒深吸一口氣，九轉琉璃火從掌心燃起，"但我有更好的辦法。"
    她突然將火焰按在自己胸口！
    "婉兒！"林軒目眥欲裂。
    火焰順著黑蓮紋燃燒，魔氣與靈火交織，竟在皮膚上刻下一道道金色紋路。劍無名臉色驟變："你瘋了？以火煉魔，稍有不慎就會魂飛魄散！"
    蘇婉兒疼得跪倒在地，卻仰頭笑了："這不正是......您想看到的嗎？"
    她猛地抬手，一道金紫交織的火龍撲向劍無名！
    宗主不躲不閃，任由火龍撞在胸口。白衣焦黑，但他銀白的瞳孔亮得驚人："好！好一個九轉琉璃火！"
    廣場忽然安靜下來。
    所有古劍停止嗡鳴，回歸原位。劍無名拍了拍燒焦的衣襟，轉身走向高台："跟我來。"
    ——
    劍池深處，霧氣氤氳。
    一柄通體透明的長劍懸浮在池心，劍身內仿佛有星河流動。劍無名站在池邊，背影竟有些佝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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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劍宗鎮派之寶，"星河"。"他輕聲道，"能斬斷血脈詛咒。"
    林軒握緊鏽劍："代價是什麽？"
    "聰明。"劍無名笑了，"首先，蘇婉兒需在劍池閉關三年，期間不得離開半步。"
    小狐狸跳腳："三年？魔尊三個月後就會——"
    "其次，"劍無名打斷它，"林軒要去一個地方。"
    他彈指，一道劍氣在空中勾勒出地圖："葬神淵，取回天機閣最後一塊《葬魔策》殘卷。"
    林軒盯著地圖："那裏有什麽？"
    "你的機緣。"劍無名意味深長，"也是你的死劫。"
    蘇婉兒突然抓住林軒的手腕："我不答應！"
    她的指甲掐進他皮肉，黑蓮紋因為情緒激動而發燙："葬神淵是絕地，進去的人從沒出來過！"
    劍無名冷笑："所以呢？等死？"
    他忽然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插著半截黑刃："二十年前，我為封印魔尊分身受的傷，至今未愈。"
    銀白劍瞳直視林軒："你以為我為什麽需要逆天珠？"
    山風穿堂而過。
    林軒緩緩掰開蘇婉兒的手指："多久出發？"
    "明日。"
    "不行！"蘇婉兒眼眶發紅，"至少等我控製住魔種——"
    "丫頭。"劍無名突然按住她肩膀，聲音罕見地柔和，"你知道為什麽你娘寧死也不肯回天劍宗嗎？"
    蘇婉兒僵住。
    "因為她不想連累我。"劍無名的手微微發抖，"現在，你也要做同樣的選擇嗎？"
    一滴淚砸在池麵上，漣漪蕩碎了星河劍的倒影。
    ——
    當夜，劍塚。
    林軒盤坐在萬劍之間，鏽劍橫於膝上。逆天珠的金紋在黑暗中明滅，如同呼吸。
    腳步聲傳來，洛清雪提著燈籠站在三丈外。
    "葬神淵的情報。"她丟來一枚玉簡，"算是還你救命之恩。"
    林軒接住玉簡："為什麽幫我們？"
    "不是幫你們。"洛清雪轉身離去，"是贖罪。"
    燈籠的光暈漸遠，照出她腰間晃動的血色玉佩——那是蘇婉兒母親的遺物。
    小狐狸從陰影裏鑽出來："這姐倆真別扭。"
    它忽然豎起耳朵："什麽聲音？"
    林軒也聽到了。
    細微的、清脆的......
    劍鳴。
    膝上的鏽劍無風自動，劍身的鏽跡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漆黑的劍脊。劍柄處，一個模糊的"劫"字隱約可見。
    "九劫劍！"小狐狸炸毛，"它醒了！"
    林軒握住劍柄的瞬間，無數畫麵湧入腦海——
    星河崩塌，仙人隕落。
    一柄黑劍貫穿天地，將魔尊釘死在虛空。
    最後一塊《葬魔策》殘卷，就在......
    "葬神淵底。"
    林軒睜開眼，九劫劍發出興奮的顫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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