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亂葬崗，枯樹上掛著破敗的招魂幡，風一吹，紙錢簌簌飄落。
    林軒踩過一具半掩的白骨，鏽劍懸在腰間，逆天珠的金紋在袖口若隱若現。身後，蘇婉兒披著件粗布鬥篷，鎖骨下的黑蓮紋比昨夜淡了些，但瞳孔邊緣仍殘留著一圈紫芒。
    小狐狸蹲在她肩上，尾巴不安地掃動："那女人要是敢耍花樣，本尊撕了她。"
    "來了。"林軒忽然停步。
    霧氣中走出白衣女子，麵紗被晨露打濕，貼在臉上勾勒出鋒利的輪廓。她腰間白玉短劍未出鞘，但右手按在劍柄上，指節微微發白。
    "我以為你會獨自前來。"洛清雪的目光掃過蘇婉兒，在看到她頸側未擦淨的血跡時頓了頓，"看來血契已成。"
    蘇婉兒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那裏有兩個細小的齒痕——昨夜魔化時留下的。
    "清心蓮隻是幌子。"林軒開門見山，"你要什麽？"
    洛清雪轉身："跟我來。"
    她走向亂葬崗深處，在一座無字碑前蹲下，掌心按在潮濕的苔蘚上。地麵無聲裂開，露出向下的石階。
    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小狐狸炸毛："古墓？"
    "三百年前，天機閣最後一處分壇。"洛清雪指尖燃起一縷冰藍火焰，照亮甬道壁畫——星辰崩碎，仙人泣血，"藏著克製魔尊的方法。"
    林軒看向蘇婉兒，她輕輕點頭。
    三人跟隨洛清雪進入地底。
    ——
    甬道盡頭是座圓形石室，中央懸浮著一塊龜甲，表麵刻滿血色符文。四壁鑲嵌著夜明珠，冷光映出地上七具盤坐的幹屍，清一色的天機閣白袍。
    洛清雪停在龜甲前："需要天機閣傳人的血。"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林軒——逆天珠繼承者。
    他割破手掌，血滴在龜甲上。
    符文逐一亮起，龜甲哢噠裂開，露出裏麵半枚玉簡。
    "《葬魔策》殘卷。"洛清雪拿起玉簡，"記載著滅世輪盤的弱點。"
    小狐狸突然竄上她肩膀："小心！"
    石室劇烈震動，七具幹屍同時抬頭，黑洞洞的眼眶裏燃起綠火！
    "守墓傀儡！"洛清雪拔劍斬向最近的一具，玉劍劃過幹屍脖頸，卻隻留下一道白痕，"該死，斬不動！"
    林軒推開蘇婉兒，鏽劍出鞘，逆脈訣的黑金紋路順著手臂爬上劍身。
    "鐺！"
    一劍劈在幹屍天靈蓋，火星四濺。幹屍隻是晃了晃，枯爪如電掏向林軒心口！
    蘇婉兒甩出九轉琉璃火，火焰纏住幹屍手臂，卻無法阻止它的動作。
    "用這個！"洛清雪拋來玉簡，"貼它額頭！"
    林軒淩空接住，一個翻滾避開利爪，反手將玉簡拍在幹屍眉心。
    幹屍僵住了。
    玉簡上的血色符文如同活物，鑽進幹屍頭顱。它劇烈顫抖，忽然跪地，化作一堆灰燼。
    "還有六具！"小狐狸尖叫著跳開，一具幹屍的爪子擦過它尾巴，撕下幾縷白毛。
    洛清雪且戰且退："必須同時鎮壓！"
    林軒看向蘇婉兒："能分火嗎？"
    她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九轉琉璃火一分為三，纏住三具幹屍。林軒和洛清雪各對付一具，還剩最後一具——
    它突然撲向角落的小狐狸！
    "找死！"狐狸炸毛，身形暴漲至牛犢大小，三條尾巴如鐵鞭抽出。
    幹屍被抽飛撞在牆上，卻立刻爬起，胸口凹陷處蠕動著修複。
    林軒剛解決自己那具，見狀瞳孔一縮："它盯上你的妖力了！"
    小狐狸正要再攻，地麵突然裂開！
    一隻青銅巨手破土而出，攥住幹屍捏得粉碎。
    煙塵中，老乞丐的聲音悠悠傳來："現在的年輕人啊，就知道蠻幹。"
    他坐在一尊破損的青銅傀儡肩上，酒葫蘆晃啊晃："天機閣的傀儡，當然要用天機術操控。"
    ——
    石室恢複平靜。
    老乞丐跳下傀儡，踢了踢幹屍灰燼："七煞守魂陣，看來這東西很重要啊。"
    他指向洛清雪手中的玉簡。
    洛清雪警惕地後退半步："天劍宗奉命回收《葬魔策》。"
    "放屁。"老乞丐掏掏耳朵，"天劍宗那幫劍癡，什麽時候對古籍感興趣了？"
    他忽然閃到洛清雪麵前，速度快得留下殘影。玉簡已到了他手裏。
    "你！"洛清雪拔劍。
    老乞丐不躲不閃，隻是展開玉簡看了看，忽然大笑："原來如此！滅世輪盤需要祭品——"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蘇婉兒："而且是身負神魔血脈的祭品。"
    林軒瞬間擋在蘇婉兒身前。
    小狐狸齜牙："老不死的，把話說清楚！"
    "簡單來說，"老乞丐晃了晃玉簡，"這姑娘的命，是啟動輪盤的最後鑰匙。"
    蘇婉兒臉色煞白。
    林軒的劍尖指向老乞丐喉嚨："你早知道。"
    不是疑問，是陳述。
    "猜的。"老乞丐渾不在意地推開劍鋒，"她娘是魔尊血脈，她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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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住口，看向洛清雪："你來說？"
    洛清雪沉默片刻，摘下了麵紗。
    蘇婉兒倒吸一口涼氣——那張臉與她有五分相似。
    "我是你姐姐。"洛清雪輕聲道，"同父異母的姐姐。"
    石室死寂。
    小狐狸的尾巴僵在半空："啥？！"
    "二十年前，天劍宗長老蘇沉舟遊曆至蒼梧城，與一名女子相戀。"洛清雪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那女子後來被發現是魔尊後裔，被蘇家處決時，已懷有身孕。"
    她看向蘇婉兒："你本不該活下來。"
    蘇婉兒踉蹌後退，撞上牆壁。鎖骨下的黑蓮紋驟然發燙，紫芒在眼底翻湧。
    林軒一把扶住她："冷靜！"
    "有趣。"老乞丐灌了口酒，"所以天劍宗要《葬魔策》，是為了殺她還是保她？"
    洛清雪重新戴上麵紗："帶她回山，由宗主定奪。"
    "不行。"林軒的劍橫在兩人之間。
    洛清雪冷笑："你以為——"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龜甲哢嚓碎裂，一道黑氣衝天而起，在石室頂部凝成魔尊滄溟的虛影。
    "找到你了......"虛影俯視蘇婉兒，聲音如同萬鬼哭嚎，"我的鑰匙。"
    青銅傀儡一拳轟向虛影，卻穿體而過。
    老乞丐臉色大變："神識投影！快走！"
    黑氣化作巨手抓向蘇婉兒，林軒揮劍去擋，鏽劍竟被腐蝕得滋滋作響。
    千鈞一發之際，洛清雪咬破手指，在玉劍上畫了道血符。
    "天劍禁術·斬魂！"
    劍光如雪，劈開黑氣。虛影發出刺耳尖嘯，消散前留下一句：
    "我們很快會再見......"
    ——
    眾人逃出古墓時，亂葬崗已塌陷大半。
    洛清雪的白衣沾滿泥土，她看了眼驚魂未定的蘇婉兒，忽然將一枚劍符塞給林軒。
    "七日後，天劍宗開山收徒。"
    她轉身離去，聲音飄在風裏：
    "想要活命，就帶她來。"
    小狐狸盯著她背影："這女人到底幫哪邊的？"
    老乞丐摳著腳丫："誰知道呢？"
    他忽然正色，看向林軒："不過她說得對，天劍宗是你們眼下唯一的生路。"
    "為什麽？"
    "因為——"老乞丐指了指天空，"淩虛子已經來了。"
    遠處烏雲翻滾，隱約可見青雲門的飛舟輪廓。
    林軒握緊劍符，看向蘇婉兒。
    她眼中的紫芒尚未褪盡，卻勉強笑了笑："我聽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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