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在藥圃外停住。
    林軒的右手瞬間扣住地麵，五指微微下陷，木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蘇婉兒按住他的手腕，搖了搖頭。
    "別動。"
    她無聲地比了個口型，另一隻手從藥簍底部抽出一把細長的銀刀——刀刃泛著幽藍的光，顯然淬了毒。
    "搜！"
    門外傳來一聲厲喝，緊接著是籬笆被踹倒的聲響。
    林軒認得這個聲音——林家的執法長老，林嶽的心腹，林莽。
    七歲那年，就是這個男人按著他的頭，逼他親眼看著母親被剜骨。
    逆天珠在胸口驟然發燙，黑紋順著血管蔓延，像無數細小的蛇在皮下遊走。
    蘇婉兒的手突然覆上來。
    冰涼的手指按在他心口，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輕敲三下。
    黑紋的蔓延停滯了一瞬。
    "長老，這裏有血！"
    腳步聲逼近草屋。
    蘇婉兒突然起身，一把扯散自己的發髻，又將衣領拉得鬆散，順手抹了把藥灰在臉上。
    她踢翻炭盆，火星四濺。
    然後猛地拉開門——
    "吵什麽吵！"
    門外，林莽的手僵在半空。
    他身後跟著八名黑甲衛，每人腰間都掛著禁靈鎖——專門對付修士的刑具。
    此刻，這位素來陰狠的長老卻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衣衫不整，臉頰沾灰，手裏還攥著一把冒著青煙的草藥，活像個熬夜煉丹走火入魔的瘋丫頭。
    "蘇......蘇小姐？"
    蘇婉兒眯起眼，銀刀在指間轉了個圈。
    "林長老好大的威風。"
    她往前一步，刀尖幾乎戳到林莽鼻梁。
    "踹我的籬笆，擾我的藥性——"
    突然壓低聲音：
    "你知道這爐"九轉還魂丹"，值多少靈石嗎？"
    林莽臉色變了變。
    九轉還魂丹，四品靈藥，確實不是他能賠得起的。
    但他很快又挺直腰板："奉族長之命，捉拿叛族逆賊！"
    說著就要往屋裏闖。
    蘇婉兒刀光一閃——
    "唰！"
    林莽的胡子被削掉一截。
    "再往前一步。"
    她歪著頭笑，眼底卻結著冰。
    "下一刀就是喉嚨。"
    黑甲衛們齊刷刷後退。
    誰不知道蘇家這位嫡女，十歲就敢往族老茶裏下瀉藥的主兒？
    僵持間，藥圃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呼嘯。
    眾人回頭，隻見一道白影閃電般掠過藥田，所過之處靈草盡數枯萎。
    "是噬靈狐！"
    黑甲衛大亂。
    這種專吃靈脈的小東西，對修士而言比毒蛇還可怕。
    林莽當機立斷："追！"
    腳步聲遠去後，草屋地板突然掀起。
    林軒從地窖裏爬出來，滿身是血——他自己的血。
    為了壓製逆天珠的波動，他剛剛用銀刀在腿上劃了七道口子。
    蘇婉兒蹲下來，撕下衣袖給他包紮。
    "小狐狸撐不了多久。"
    她係結的手在抖。
    "你得走。"
    林軒看向窗外。
    晨霧中，小狐狸的身影在林間忽隱忽現，故意拖著一條後腿——那傷是真的，昨夜為引開追兵留下的。
    他忽然抓住蘇婉兒的手。
    "一起。"
    這不是請求。
    是命令。
    蘇婉兒笑了。
    她抽出手，從床底拖出一個包袱。
    "早準備好了。"
    包袱攤開——
    三瓶丹藥，兩把短刀，還有一塊刻著"蘇"字的玉牌。
    她當著林軒的麵，把玉牌掰成兩半。
    "現在，我也是叛族逆賊了。"
    遠處傳來黑甲衛的慘叫。
    小狐狸得手了。
    林軒背起包袱，突然皺眉——
    包袱底層，藏著一本手劄。
    封麵上潦草地寫著：《天機閣殘卷·下》
    蘇婉兒按住他的手。
    "路上看。"
    她吹滅油燈，晨光湧入的刹那——
    藥圃突然爆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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