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渠的出口通向城西廢棄的藥鋪。
    林軒踹開後院的木門時，蘇婉兒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肩頭的青銅紋路重新蔓延至脖頸。她的皮膚滾燙，呼吸間帶著金屬摩擦般的雜音。
    藥鋪裏積滿灰塵，但藥材櫃竟然完好無損——這是母親生前秘密經營的據點。
    "堅持住......"
    林軒踢開內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個巨大的青銅藥浴桶，桶身刻滿與祠堂暗格相同的蜘蛛紋路。他指尖發顫地撫過那些紋路，突然明白母親為何總說這裏能"洗去一切傷痛"。
    ——這是天機閣的洗髓器。
    桶底殘留著幹涸的藥渣，林軒翻出櫃子裏的"龍血藤"和"寒心草"——這兩味藥相克，尋常丹師絕不敢混用。
    但母親的手劄上寫著：【以毒攻毒，可破蝕骨】
    "嗤——"
    藥材入水的瞬間，浴桶裏的液體沸騰起來，蒸汽中浮現出細小的青銅顆粒，又在藥力作用下紛紛爆裂。林軒小心地將蘇婉兒放入浴桶，她的身體剛接觸藥液就劇烈痙攣！
    "啊！"
    她殘缺的右眼猛然睜開，瞳孔裏閃過青銅色的光斑。浴桶裏的藥液開始逆流，順著她的傷口鑽入體內，與蝕骨蟲激烈對抗。皮膚下的青銅紋路如同活蛇般扭動，時而凸起時而凹陷。
    林軒按住她掙紮的雙手："忍一忍......"
    "殺......了我......"蘇婉兒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它在......讀取......記憶......"
    浴桶突然劇烈震動！
    藥液表麵浮現出破碎的畫麵片段——
    年幼的蘇婉兒躲在藥櫃後，偷看父親與黑袍人交易；
    青雲門的劍坪上，淩虛子將一枚青銅釘打入她的後頸；
    最清晰的是前夜的場景：林浩捏碎玉佩時，有縷青銅霧氣鑽入了她的耳道......
    "原來如此。"林軒眼神驟冷，"這才是蝕骨蟲的真正用途——窺探記憶。"
    蘇婉兒的掙紮突然停止，左眼恢複清明："你......都看到了？"
    "嗯。"
    "那你也該明白了......"她虛弱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太陽穴，"青雲子......是假的......淩虛子......才是......"
    話未說完，浴桶外壁的蜘蛛紋路突然亮起！
    整桶藥液瞬間化作青銅色，水麵凝聚成一麵光滑的鏡子。鏡中浮現出焚心塔內部的景象——
    黑袍人站在塔心祭壇前，腳下躺著昏迷的林浩。祭壇中央懸浮著一麵殘缺的古鏡，鏡框上赫然鑲嵌著另外半塊青玉令牌！
    "輪回鏡......"蘇婉兒的聲音帶著恐懼，"他們在......重塑......容器......"
    鏡中畫麵突然切換——
    二十年前的葉清璃抱著嬰兒站在相同位置，將一滴血滴在鏡麵上。古鏡劇烈震顫，映照出的卻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團蠕動的青銅物質......
    "原來如此。"林軒額前的金紋微微發燙，"輪回鏡照不出人類......"
    "——因為它本來就不是給人用的。"
    浴桶突然炸裂！
    飛濺的藥液中，蘇婉兒胸口的青銅紋路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蛛網般的血色裂痕——蝕骨蟲被逼出體外的代價，是經脈盡碎。
    她癱軟在林軒懷裏，氣息微弱："現在......你知道了......"
    "我們......都是......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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