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結束的瞬間，林軒就聞到了腐臭味。
    這是一處地下溶洞，鍾乳石滴落的水珠泛著詭異的綠色。拾荒者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喘息，陳老歪正用青銅鉤撥弄一堆篝火，火焰竟是青白色的。
    蘇婉兒被平放在石台上，九枚青銅釘仍釘在四肢，傷口處不斷滲出星光。
    "這丫頭活不長了。"
    獨眼女子蹲在旁邊檢查，指尖剛碰到青銅釘就冒起黑煙。
    "星火被抽走七成，魂魄也......"
    林軒推開她，右掌按在蘇婉兒額頭。融合後的金丹運轉，鎖鏈紋路亮起微光，試圖拔除青銅釘。
    "沒用的。"
    侏儒拽了拽他的衣角，遞來一塊星核碎片。
    "先治你自己吧。"
    林軒這才發現右臂的異常——晶體表麵爬滿黑色紋路，像是有活物在皮下蠕動。每一次呼吸，那些紋路就向肩膀蔓延一分。
    "怨氣反噬。"陳老歪往火裏扔了塊骨頭，"你用了太多飼劍訣。"
    篝火突然爆響！
    火焰中浮現畫麵：青雲洲百姓被煉成人燭的場景。他們的怨念沒有消散，而是隨著林軒吞噬火焰，全部積壓在右臂。
    "兩種解法。"
    瘸腿老者豎起手指。
    "一是斬了這條胳膊。"
    "二是把怨氣導入星核。"
    林軒看向昏迷的蘇婉兒。她右眼的星火微弱如風中之燭，隨時可能熄滅。
    "第二種。"
    拾荒者們交換眼神。
    "會入魔的。"獨眼女子皺眉，"星核被怨氣汙染......"
    "我說，第二種。"
    林軒的聲音很輕，卻讓溶洞溫度驟降。
    陳老歪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九根青銅針。
    "躺下吧。"
    針刺入穴位的瞬間，林軒看到了走馬燈。
    不是他自己的記憶，而是那些枉死者的——被火焰吞噬的痛苦、親人慘死的絕望、對黑日無盡的恐懼......
    千萬人的怨念順著青銅針湧入，星核像被扔進沸水的冰塊，表麵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忍住！"
    陳老歪的吼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現在抽針你會爆體而亡！"
    林軒咬碎了臼齒。
    右臂的黑色紋路已經蔓延到脖頸，所過之處晶體剝落，露出下麵漆黑的魔紋。每一道紋路都在跳動，仿佛有生命般嘶吼著要吞噬一切。
    "到極限了！"
    獨眼女子突然按住陳老歪的手。
    "再灌下去真要入魔！"
    老拾荒者猶豫的刹那，林軒的右臂突然暴長！
    魔化的手掌掐住他喉嚨，指甲變成鋒利的骨刺。其他拾荒者立刻撲上來，卻被暴漲的魔氣震飛。
    "殺......"
    林軒的左眼還保持清醒，右眼卻完全漆黑。兩顆金丹在氣海中瘋狂旋轉，鎖鏈紋路正被染成血色。
    最可怕的是，他竟感到愉悅。
    怨氣帶來的不是痛苦，而是某種扭曲的快感，仿佛這才是他本該有的狀態。
    "軒......哥哥......"
    微弱的聲音從石台傳來。
    蘇婉兒不知何時醒了，正用僅剩的右眼看著他。星火微弱到幾乎看不見，卻固執地亮著。
    魔化的右臂突然僵住。
    林軒的左眼流下血淚，魔紋蔓延的速度減緩，但仍在侵蝕。他顫抖著抬起左手，想去觸碰蘇婉兒的臉——
    "嗤！"
    一柄劍突然從背後刺入，貫穿胸口！
    劍身透明，內部流淌著星光。林軒低頭，看到劍格處刻著小小的"葉"字。
    "對不起。"
    葉清璃的殘魂從劍中浮現，雙手環抱住他。
    她的身體開始燃燒，純淨的魂力順著劍身注入，與魔氣激烈對抗。
    "這次換我保護你。"
    最後一個字落下，殘魂徹底消散。
    透明長劍炸成無數光點，每一粒都映照著過去的畫麵：私塾窗外的偷看、族比前的鼓勵、大火中緊握的手......
    這些光點附著在魔紋上，像鎖鏈般禁錮住暴走的怨氣。
    林軒跪倒在地，魔化的右臂逐漸恢複人形，但掌心多了一枚青銅釘的印記。
    拾荒者們圍上來時，發現他懷裏抱著劍柄殘片，眼神空洞。
    "值得嗎？"
    獨眼女子小聲問。
    陳老歪檢查完蘇婉兒的情況，突然扯開她的衣領——鎖骨下方有個小小的星形胎記。
    "果然......"
    他示意其他人湊近，壓低聲音：
    "這丫頭是"那個人"的女兒。"
    侏儒倒吸涼氣："那林軒豈不是......"
    話未說完，溶洞突然劇烈震動！
    林軒魔化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插入虛空，竟撕開一道空間裂縫。裂縫另一端，隱約可見巨大的青銅巨像，正是倒懸海中見過的那個。
    巨像掌心，黑棺的蓋子已經打開了一條縫。
    "不好！"
    陳老歪甩出青銅鉤想拉回林軒，卻被反拽向裂縫。
    千鈞一發之際，蘇婉兒用盡力氣抓住林軒的腳踝。
    她右眼的星火突然大盛，在裂縫前形成屏障。
    "去找......"
    鮮血從她嘴角溢出。
    "我父親......"
    裂縫另一邊，巨像的眼睛突然亮起。
    一隻青銅大手穿透屏障，抓向蘇婉兒！
    林軒的魔化右臂自動迎擊，兩相碰撞的衝擊波震塌了半個溶洞。等塵埃落定，裂縫已經消失，地上隻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
    蘇婉兒再次昏迷，而林軒的右手掌心，青銅釘印記變成了鑰匙形狀。
    "麻煩了......"
    陳老歪擦著額頭的血，從廢墟裏扒拉出一塊玉佩殘片。
    "得去趟北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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