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紅繩在林軒掌心化作飛灰。
    祠堂的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些剛恢複的墨跡又開始模糊。
    星瞳的雙眼血流如注，逆鱗在瞳孔深處劇烈震顫。
    "撐不住了......"
    她跪倒在地，銀針從袖中滑落。
    "族譜隻是表象......真正的因果律在青銅棺裏......"
    蘇婉兒突然捂住雙眼。
    她的左眼星火分裂成兩簇，右眼的漆黑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的瞳色——但現在那雙眼睛裏映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左眼瞳孔中，林軒站在屍山血海之上，腳下踩著九具破碎的青銅棺。
    右眼瞳孔裏，林軒被鎖鏈纏成繭狀，懸浮在虛空之中。
    兩個未來。
    同時存在。
    "你......"
    她的聲音產生重音，像是兩個人在說話。
    青銅小指自動抬起，指向祠堂後方的祖宗畫像。
    畫像中的林家先祖突然眨了眨眼。
    墨跡暈染，麵容變幻，最終定格成——
    蓑衣青年。
    他手持朱筆，正在族譜上書寫。每寫一筆，現實中林軒的存在就淡化一分。
    星瞳厲聲喝道：
    "別讓他寫完你的名字！"
    林軒的青銅右臂暴漲三丈，金屬尖端刺向畫像。
    蓑衣青年頭也不抬，朱筆輕輕一揮。
    "鐺！"
    青銅臂被無形的屏障彈開，金屬表麵浮現蛛網般的裂紋。
    裂紋中滲出黑色液體，滴落在地化作細小的鎖鏈，如毒蛇般纏向林軒的雙腿。
    蘇婉兒左眼的未來景象突然變化。
    屍山血海中的林軒轉過頭，對她說了句話。
    沒有聲音。
    但口型很清楚：
    "斬斷因果。"
    她猛地抓住林軒的左手，引導他握住自己新生的青銅小指。
    金屬與血肉相觸的刹那，祠堂內所有燭火齊齊熄滅。
    絕對的黑暗中，唯有族譜上的字跡泛著血光。
    [長子軒]
    正在被修改為——
    [長子浩]
    "現在！"
    蘇婉兒將青銅小指按在林軒掌心疤痕上。
    劇痛如閃電般貫穿全身。
    林軒看到無數記憶碎片從疤痕中湧出：
    十五歲族比受傷時滴落的血、葉清璃係在他腕上的紅繩、蘇婉兒偷偷放在門外的丹藥......
    每一段記憶都連著一根無形的線。
    線的另一端，全部匯聚在族譜那個名字上。
    蓑衣青年的朱筆突然停滯。
    墨汁滴落，汙了紙頁。
    "原來如此......"
    他的聲音從畫像中傳來，帶著幾分訝異。
    "星兒把"痛"鍛造成了鑰匙。"
    祠堂的地麵開始塌陷。
    不是崩塌，而是像被橡皮擦去的素描，一塊塊消失。
    星瞳的銀針全部飛起，在三人周圍結成最後的防護陣。
    "他要重置這片區域！"
    她的逆鱗眼開始碎裂。
    "必須在完全消失前錨定因果！"
    蘇婉兒的雙眼同時流血。
    左眼的未來，右眼的過去，在此刻交匯成一線。
    她抓住林軒的手，將青銅小指狠狠刺入族譜上那個名字——
    [軒]
    字跡突然燃燒。
    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星火與血焰交織的奇異之火。
    火焰順著無形的因果線逆向蔓延，瞬間燒到蓑衣青年的朱筆。
    畫像中的他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
    "有意思......"
    火焰吞噬了他的衣袖，露出森森白骨。
    "但你們能承受多少"真實"？"
    族譜轟然燃燒。
    火焰中浮現出被掩蓋的真相：
    根本沒有林浩。
    從來隻有林軒。
    那個陰鷙的堂兄，是蓑衣青年用九萬人的記憶編織的傀儡，專門用來覆蓋"林軒"的存在。
    祠堂徹底消失前，林軒看到最後一段畫麵：
    初代星兒將青銅小指遞給蓑衣青年。
    "以此為契。"
    她的笑容溫柔而哀傷。
    "痛你所痛。"
    火焰熄滅。
    三人站在荒蕪的平地上，祠堂仿佛從未存在過。
    星瞳的雙眼已經失明，逆鱗徹底碎裂。
    蘇婉兒的青銅小指少了半截，斷口處閃著星光。
    而林軒——
    他的影子回來了。
    卻多了一條鎖鏈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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