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的風帶著鐵鏽味。
    林軒的影子在夕陽下延伸，那條鎖鏈輪廓時隱時現，如同活物般扭動。
    蘇婉兒盯著自己的斷指——
    截麵處不是血肉，而是細小的齒輪，正隨著呼吸微微轉動。
    "去青銅殿。"
    星瞳空洞的眼眶望向北方。
    她的銀針懸浮成箭頭形狀，指向地平線上的黑色剪影。
    "答案在那裏。"
    ——
    青銅殿比記憶中更加破敗。
    藤蔓爬滿立柱，瓦礫間開著慘白的花。
    最詭異的是正中央那具棺材——
    本該密封的棺蓋滑開了一半，裏麵鋪滿新鮮紫花，花瓣上還帶著露珠。
    蘇婉兒的齒輪斷指突然加速旋轉。
    "有人來過......"
    她按住顫抖的右手。
    "就在我們到達前。"
    林軒的青銅右臂分解成偵察形態，金屬微粒如薄霧般籠罩棺材。
    反饋回來的信息令人困惑——
    棺內沒有屍體，沒有遺物，隻有那些紫花，和棺底一道劍痕。
    弑師劍的劍痕。
    星瞳突然跪倒在地。
    "不對......"
    她摸索著爬到棺前，指尖觸碰花瓣。
    "這些花是記憶具象化。"
    "誰的記憶？"林軒問。
    "你的。"
    星瞳扯下一片花瓣。
    花瓣在她掌心融化，變成一滴晶瑩的水珠。
    水珠中映出林軒從未見過的畫麵：
    初代星兒站在青銅殿前，懷裏抱著嬰兒。
    嬰兒心口插著半截斷劍。
    "這是......"
    林軒伸手觸碰水珠。
    畫麵突變。
    嬰兒變成了幼童，斷劍更深了幾分。
    星兒的麵容越發憔悴，但眼神堅定如初。
    水珠一個個浮現。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那個曾經天真無邪的孩童，如今已長成了意氣風發的少年。
    而少年又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成熟穩重的青年，其麵容，正是那蓑衣青年的模樣。
    然而，有一樣東西卻始終伴隨著他，那便是那把斷劍。
    它就像一個忠實的夥伴，一直插在他的心口，從未離開。
    隨著時間的推移，斷劍與他的身體逐漸融合，被血肉所包裹，仿佛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在最後的時刻，一滴水珠緩緩落下。
    這滴水珠裏，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和希望。星兒小心翼翼地將九枚逆鱗按在青年的眼眶上，仿佛這是一個神聖的儀式。
    逆鱗與青年的眼睛貼合在一起，瞬間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以此為目。"
    她的聲音很輕。
    "據我所見。"
    水珠蒸發。
    棺中的紫花突然全部轉向蘇婉兒，花蕊中射出細如發絲的光線，連接她殘缺的齒輪斷指。
    齒輪開始逆向旋轉。
    蘇婉兒痛苦地彎下腰，左眼星火分裂成無數光點。
    每個光點都是一段記憶碎片，如走馬燈般飛速閃現：
    青銅殿大火。
    星兒將嬰兒交給蓑衣青年。
    弑師劍貫穿兩人胸口。
    "這不是記憶......"
    蘇婉兒跪倒在棺前。
    "是傳承。"
    棺底的劍痕突然發光。
    一道虛影從劍痕中升起——星兒最後的殘念。
    她比水珠中更加憔悴，半透明的手輕撫蘇婉兒的臉頰。
    "你終於來了。"
    聲音直接響在腦海中。
    "我等的不是你。"
    "是"痛"。"
    星瞳突然劇烈顫抖。
    "不可能......"
    她摸索著抓住林軒的衣角。
    "星主早就......"
    虛影轉頭看向這個失去雙眼的女子。
    "誰告訴你星兒死了？"
    紫花集體綻放。
    強光中，棺材內部景象終於清晰——
    根本不是空棺。
    而是裝滿星髓的池子。
    池底沉著一個人影。
    長發如瀑，心口插著弑師劍。
    雙眼緊閉。
    嘴角含笑。
    蘇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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