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穀的熱浪撲麵而來時，林軒懷中的繭殼突然劇烈震動。
    表麵那朵燃燒的花紋活了過來，火舌舔舐著他的手腕，卻詭異地沒有灼燒感——
    隻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溫暖。
    岩漿湖中央矗立著一座青銅祭壇。
    九根鎖鏈從祭壇底部延伸至岩漿深處，每根鎖鏈上都串著無數具焦黑的骸骨。
    骸骨姿態各異，但全部麵朝祭壇頂端，那裏懸浮著第四枚逆鱗。
    鱗片下方壓著一本燃燒的書。
    "《藥典》......"
    林軒的喉嚨發緊。
    那本書的封麵分明是蘇婉兒常翻的那本，隻是現在書頁邊緣跳動著青色火焰，每簇火苗裏都浮現著不同的藥方。
    繭殼突然裂開一道細縫。
    紫光從縫隙中滲出，在灼熱的空氣中凝結成藤蔓形狀，指向祭壇。
    與此同時，林軒右臂的青銅液體開始沸騰，三枚逆鱗軸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還差六步。"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
    林軒猛地低頭，發現繭殼表麵浮現出嬰兒的輪廓。
    那影子隻有巴掌大，卻清晰地做著屈指計數的動作。
    每數一下，祭壇上的鎖鏈就繃緊一分。
    "什麽六步？"
    沒有回答。
    嬰兒影子突然捂住耳朵，做出痛苦狀。
    繭殼上的焚天花紋開始萎縮，紫光藤蔓也急速收回。
    整個繭體變得滾燙，透過半透明的晶壁，能看到內部有東西在劇烈掙紮。
    林軒衝向祭壇。
    第一步踏出，岩漿湖突然暴動。
    無數火蛇騰空而起，每條蛇的頭部都是青銅骷髏，頜骨開合間噴吐著星髓火焰。
    青銅右臂自動變形。
    三枚逆鱗旋轉著展開，形成扇形光盾。
    火焰撞在盾麵上，竟凝結成血色珍珠，每一顆裏都封印著記憶片段：
    蘇婉兒在藥園偷摘靈草；
    她為受傷的林軒包紮；
    深夜燭光下，她偷偷翻看《藥典》最後一頁——
    那裏畫著心口空洞的治療方法......
    第二步。
    祭壇上的鎖鏈突然抽動。
    串著的骸骨紛紛炸裂，骨粉在空中重組，化作九名持劍的青銅傀儡。
    它們的劍刃上刻著與弑師劍相同的星文，動作卻與林軒完全同步。
    "鏡像劍陣......"
    林軒的瞳孔收縮。這是林家禁術，需要用至親之骨為媒介。
    而現在，這些傀儡的骨骼分明帶著蘇婉兒的藥靈體特征。
    第三步。
    懷中的繭殼突然輕顫。一根紫藤破殼而出，藤尖綻放出九色花苞。
    花開瞬間，祭壇上的《藥典》嘩啦翻頁，顯現出一幅從未見過的插圖：
    星兒將嬰兒交給蓑衣青年，而青年的腳下躺著蘇婉兒的屍體。
    第四步。
    岩漿湖底傳來心跳聲。
    整個焚天穀隨之震動，岩壁上剝落下無數青銅碎片。
    那些碎片在空中組成巨大的星圖，顯示著六個未亮的青銅釘位置。
    最近的一處就在祭壇下方。
    第五步。
    林軒的右臂突然刺痛。三枚逆鱗脫離原位，在皮下遊走至肩膀，形成三角烙印。
    同時，祭壇上的第四枚逆鱗開始共鳴，表麵的鏽跡層層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字：
    【林軒葬於此】
    第六步。
    繭殼完全裂開。
    裏麵沒有蘇婉兒，隻有一株青銅樹苗。
    樹根纏繞著跳動的心髒，樹幹上開著九朵花，其中三朵已經結果——
    赫然是三枚青銅鑰匙的形狀。
    "原來如此......"
    林軒終於明白了嬰兒影子的意思。
    這六步不是距離，而是階段。
    蘇婉兒正在被改造成某種容器，而每個階段都需要一枚逆鱗穩定。
    祭壇上的第四枚逆鱗突然飛起。
    它化作流光射向青銅樹苗，精準地嵌入樹幹空缺處。
    新開的花苞中，第四枚鑰匙開始成形。
    岩漿湖沸騰到極致。
    湖底升起一具水晶棺，棺中躺著與蘇婉兒一模一樣的女子。
    不同的是，她心口的空洞裏生長著完整的青銅樹，樹上結滿嬰兒形狀的果實。
    "第一個藥靈體。"
    星兒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
    "也是最好的花盆。"
    水晶棺開啟的刹那，林軒懷中的青銅樹苗突然暴長。
    根係刺入他的胸膛，與三枚逆鱗連接。劇痛中，他看到無數記憶碎片：
    三百年前，星兒將初代藥靈體改造成容器；
    每個時代都有蘇婉兒的轉世；
    而她們全部死於心口空洞的爆發......
    "這次不一樣。"
    林軒抓住樹幹。
    三枚已成型的鑰匙同時發光，在樹苗頂端凝聚成光箭。
    箭尖對準水晶棺中的女子，卻遲遲未能射出——
    因為第四枚鑰匙還未完全成熟。
    祭壇上的《藥典》突然飛起。
    燃燒的書頁包裹住光箭，火焰中浮現蘇婉兒的臉：
    "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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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開的時候要......"
    水晶棺中的女子突然睜眼。
    她的瞳孔是純粹的青銅色，裏麵旋轉著九洲星圖。
    當目光落在林軒身上時，右臂的三枚逆鱗突然冷卻，變得沉重如鉛。
    "時間到了。"
    她抬起手，岩漿凝固成階梯。
    "把我的心還給我。"
    林軒懷中的青銅樹苗劇烈顫抖。
    根係從他體內抽出，帶著血絲飛向水晶棺。
    樹上的四朵花開始凋零，鑰匙形狀的果實迅速幹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焚天穀的天空突然裂開。
    一支箭矢破空而來，箭身纏繞著紫藤與星髓。
    它精準地擊中水晶棺女子的眉心，卻沒有造成傷害，而是化作光罩暫時困住了她。
    林軒震驚地轉頭。
    穀口站著渾身是血的林浩。
    他手中握著一把殘破的光弓，左眼已經變成空洞，裏麵旋轉著微縮星圖。
    "快走......"
    他的聲音嘶啞難聽。
    "她要醒了......"
    岩漿湖開始塌陷。
    水晶棺沉入深處，女子最後的目光盯在林軒身上。
    那眼神不是仇恨，而是某種扭曲的期待，仿佛在看即將成熟的果實。
    青銅樹苗突然開花。
    第五朵花紋在樹幹上浮現，花蕊指向北方——
    玄冥海的方向。林浩的光弓徹底碎裂，他跪倒在地，殘破的身體開始崩解。
    "記住......"
    他扔來一塊青銅碎片。
    "花開六朵時......"
    碎片上刻著半幅星圖，正好是九洲地圖的北端。
    林軒接住的瞬間，林浩徹底化為青銅塵埃，被熱風吹散。
    懷中的樹苗重歸平靜。
    四枚鑰匙果實安靜懸掛，第五朵花苞正在緩慢成型。
    樹根纏繞回林軒手腕，形成新的青銅護甲，上麵浮現出倒計時：
    【二十四個時辰】
    遠處的祭壇開始下沉。
    《藥典》最後一頁飄到林軒麵前，上麵的插圖變了：
    星兒抱著嬰兒站在青銅樹下，而樹幹上刻著九個"正"字。
    最下方多了一行小字：
    "花開五朵，可聞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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