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青銅風暴撕扯著林軒的軀體。
    樹苗第六朵花中的光點突然暴漲，形成球形光罩將他和鎖鏈巨龍隔開。
    光壁上映出無數畫麵：初代林軒站在青銅樹下，手持刻刀在樹幹上刻下第一個"正"字；
    星兒抱著嬰兒跪在血泊中；
    曆代蘇婉兒心口空洞中長出的青銅樹......
    最清晰的是一段被刻意模糊的記憶。
    祠堂地下三百丈，年幼的林軒被綁在青銅柱上。
    蓑衣青年——現在知道是初代林軒的某個分身——正用刻刀在他額頭劃出"初"字。
    而角落裏，站著瑟瑟發抖的小蘇婉兒，她手裏緊攥著一株紫藤幼苗。
    "原來如此......"
    林軒突然明白了蘇苗選擇他的原因。
    光罩外的鎖鏈巨龍瘋狂撞擊。
    每撞一次，就有屍骸從鏈條上脫落，化作青銅水母般的生物貼在光壁上，用觸須吸取能量。
    第六朵花的光點開始暗淡。
    樹根纏繞的心髒突然加速跳動。通過根係連接，林軒感受到蘇婉兒晶繭中的生命體征正在減弱——星兒在通過鎖鏈巨龍抽取她的生機。
    必須速戰速決。
    他握住第五枚鑰匙，狠狠刺入自己左胸。
    不是心髒位置，而是當年逆天珠覺醒時留下的疤痕。
    鑰匙與疤痕完美契合，瞬間引發連鎖反應。
    三枚逆鱗從右臂脫離。
    它們在空中分解重組，化作微型青銅棺將鑰匙包裹。
    棺蓋開合的刹那，海底突然亮起五道血光——對應已經獲得的五枚逆鱗位置。
    鎖鏈巨龍發出痛苦的嘶吼。
    它體表的鏈條節節崩斷，露出核心處的東西：
    一具水晶棺，棺中躺著與星兒有七分相似的女子。
    不同的是，她心口沒有空洞，而是插著九把青銅劍。
    "初代藥靈體......"
    樹林突然傳出蘇婉兒的聲音，虛弱但清晰。
    "我的......原型......"
    巨龍徹底解體。
    無數鏈條如暴雨般射向光罩，卻在接觸前突然轉向，全部刺入水晶棺中的女子身體。
    每插入一根鏈條，就有一把青銅劍被擠出。
    當第九把劍脫落時，女子睜開了眼睛。
    她的瞳孔是純粹的紫色，沒有星圖，隻有無盡的悲傷。
    目光觸及林軒的刹那，樹苗第六朵花完全綻放，花蕊中的光點化作微型太陽。
    "殺了我......"
    女子的聲音直接響在腦海。
    "結束這個......輪回......"
    星兒的身影突然從上方俯衝而下。
    她的雙手化作青銅利爪，直取女子咽喉。
    但更快的是一道紫光——蘇婉兒的晶繭不知何時出現在兩者之間，繭殼完全透明，能看到裏麵蜷縮的人形正伸出手。
    那隻手穿透晶壁，輕輕按在女子額頭。
    "母親......"
    蘇婉兒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請安息......"
    女子露出解脫的微笑。
    她的身體開始分解，化作無數光點融入晶繭。
    星兒的利爪抓了個空，反而被繭中伸出的第二隻手扣住手腕。
    "不！"
    星兒第一次露出驚恐的表情。
    晶繭表麵浮現九朵花印，其中六朵已經點亮。
    當光點完全融入後，第七朵花開始綻放——而這次的花蕊中，懸浮著一把青銅鑰匙的虛影。
    星兒果斷斷腕逃生。
    她的斷臂在空中化作青銅沙暴，暫時遮蔽視線。
    等沙塵散去時，她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回蕩在海水中的警告：
    "花開九朵時......"
    "就是容器破碎日......"
    林軒遊向晶繭。
    裏麵的蘇婉兒已經改變模樣，長發變成紫色，皮膚上浮現淡淡的星紋。
    最驚人的是心口——那個空洞現在被微型青銅樹填補，樹上開著七朵花。
    第六朵花的光點飄出，落入林軒掌心。
    接觸的瞬間，他看到了"真正太陽"的方位：
    青雲洲往西三萬裏，被九重幻陣遮蔽的落日峽穀。
    而峽穀深處，沉睡著初代林軒的......
    晶繭突然震動。
    蘇婉兒的表情變得痛苦。
    青銅樹第七朵花劇烈搖晃，鑰匙虛影時隱時現。
    通過根係連接，林軒感受到她正在與某種力量對抗。
    "需要......養分......"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
    "同類......相噬......"
    海底突然亮起無數光點。
    每個光點都是一段記憶碎片，記錄著曆代林軒與蘇婉兒的相遇。
    有的是師徒，有的是仇敵，還有幾世竟然是血親......
    最亮的那個碎片裏，林浩抱著嬰兒時期的蘇婉兒，將紫藤幼苗植入她心口。
    "原來他才是......"
    林軒突然明白了林浩臨終時的眼神。
    樹苗自動行動。
    根係刺入那些碎片，汲取其中的情感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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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吸收一段，第七朵花就穩定一分。
    而當觸碰到林浩留下的碎片時，異變突生——
    碎片中飛出一道虛影。
    少年模樣的林浩站在晶繭前，眼神複雜地看著裏麵的蘇婉兒。
    他伸手輕撫繭殼，指尖滲出青銅液體，滲入第七朵花的花苞。
    "對不起......"
    虛影消散前低語。
    "妹妹......"
    鑰匙虛影瞬間凝實大半。
    林軒如遭雷擊。這個稱呼解開了最後的謎團：
    為什麽林浩對蘇婉兒格外殘忍，又為什麽在最後關頭出手相助。
    星兒要的根本不是鑰匙。
    而是通過九世輪回培育出的"噬親之痛"——每一代鑰匙都需要至親相殘才能成熟。
    第七朵花完全綻放。
    新成型的鑰匙與其他五枚不同，表麵布滿裂痕，像是強行拚合的碎片。
    樹苗傳遞來明確的信息：這把鑰匙有缺陷，因為這一世的"噬親"未能完成。
    晶繭中的蘇婉兒睜開眼睛。
    她的左眼是正常的人類瞳孔，右眼卻變成了與星兒一樣的青銅色。
    當目光落在林軒身上時，右眼閃過一絲掙紮。
    "去落日峽穀......"
    她艱難地控製著語言能力。
    "在第八朵花......開之前......"
    晶繭突然閉合。
    樹苗收回所有根係，帶著晶繭縮回林軒體內。
    海底恢複寂靜，隻有漂浮的青銅碎片證明方才的激戰。
    林軒浮上海麵。
    玄冥海上空的黑日已經完全消散。
    真正的太陽西斜，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影子手裏似乎握著什麽東西，形狀像是......
    他猛地轉頭。
    夕陽盡頭，隱約可見九重山巒的虛影。
    那就是落日峽穀的方向，也是初代林軒沉睡之地。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第八枚逆鱗的感應指向那裏。
    樹苗傳來預警。
    第七把鑰匙的缺陷導致時間加速流逝。
    原本三十六個時辰的倒計時，現在隻剩下不到十二個時辰。
    必須在星兒之前趕到。
    林軒的右臂重組為流線型，三枚逆鱗化作推進器。
    就在他準備啟程時，海麵突然浮現星圖——顯示正有大批青銅傀儡從青雲洲方向追來。
    為首的傀儡手持血色族譜。
    書頁翻動間，浮現出林軒從未見過的畫麵：
    初代林軒將弑師劍刺入自己胸膛，而劍尖穿透的背後，站著微笑的星兒。
    族譜最末頁多了一行血字：
    "你以為的終局......"
    "隻是新一輪屠殺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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