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吧台。
    四個人找了個僻靜的位置落座。
    虞晚蕎點了一杯冰雪碧，其他三人隻有王飛點了特調果酒，黃浩軒跟祁曜都是冰可樂。
    酒水上來，服務員走遠。
    虞晚蕎這才看向他們說道：“你們要找的人，以前叫李雪瑩，現在已經被銷戶了，所以你們即便去派出所也是根本找不到的。”
    祁曜聞言一驚：“銷戶？是去世的意思嗎？”
    以前學過這方麵常識，一個人死亡的話，就要拿著死亡證明去當地派出所銷戶。
    而派出所關於這個人的全部記載，都將在他死亡五年後全部清除。
    虞晚蕎卷翹的睫毛如同一隻蹁躚的蝶，每眨一下，仿佛就能帶起一陣清淺的空氣流動，吹在祁曜的心湖上。
    她的紅唇輕咬吸管，咽下一口冰鎮雪碧，潔白的貝齒鬆開吸管，溫聲解釋：“對，她已經去世了。”
    祁曜滿臉震驚：“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還有，她家裏人還在嗎？”
    祁曜心想，就算人真的不在了，至少找到她家裏人，確認一下。
    這樣他回去也好跟父親說一聲。
    也好了卻了父親的一樁心事。
    虞晚蕎解釋：“我也是昨天拜托小舅幫忙找在太湖的李雪瑩時，聽我小舅說起，我才知道的。
    李雪瑩出生的時候，就有個雙胞胎姐姐，因為她舅舅家裏一直沒有子女，所以家裏商量過後，把雙胞胎姐姐過繼給了她舅舅家養。
    所以李雪瑩跟她爸爸姓李。
    但是雙胞胎姐姐卻是跟舅舅、也就是跟她媽媽姓王的。
    她姐姐叫王冰瑩。
    李雪瑩跟姐姐小時候都是我小舅班裏的學生。
    我小舅在湖州當了一輩子初中老師了。
    李家後來多了個二胎弟弟，因為不符合當時計劃生育的政策，李家父母雙雙被事業單位開除，還罰了不少錢，家裏一下子變得拮據，而李家又重男輕女，自從弟弟出生後，他們就把全部的寵愛放在弟弟身上，幾乎不管李雪瑩的學習。
    所以，李雪瑩的成績很差，家長會都沒有人去學校給她開。
    我小舅因此去李家家訪過好幾次，對他家裏的情況很熟悉。
    反倒是她姐姐王冰瑩，自從過繼給她舅舅以後，因為她舅舅沒有生育能力，便跟舅媽一起含辛茹苦培養她，待她比親生的還要好。
    王家不僅給王冰瑩請書法老師、文化課老師、鋼琴老師，還經常帶著她天南地北去旅行。
    王冰瑩後來考上了浙大，而李雪瑩卻初中輟學，在社會上混跡，在20歲那年生病去世了，當時我小舅也去參加過她的葬禮。
    葬禮結束後，李家、王家，全都搬走了。”
    王飛若有所思：“難怪祁叔叔找了這麽多年，一直找不到李阿姨，原來她已經去世這麽多年了？”
    祁曜陷入更大的忐忑：“她真是生病去世的嗎？”
    此言一出，王飛跟黃浩軒都齊齊對視一眼。
    按理說，祁曜大伯作為祁家用心培養的繼承人，是根本不可能允許李雪瑩這樣初中輟學的混社會的女混混進門的，所以祁爺爺會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甚至用侮辱性的語言來攻擊對方，這就解釋得通了。
    因為在祁爺爺的角度，李雪瑩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祁大伯就是不思進取、自毀前程。
    可那女孩20歲就死了……
    會不會，是因為被言語刺激侮辱後，再加上分手了，就想不開，自殺了？
    虞晚蕎溫聲：“我舅舅說，她是生病去世的。”
    就在這時，一名文質彬彬的男人走進了酒店大堂。
    虞晚蕎朝著那邊招了招手：“小舅！”
    男人遠遠看見虞晚蕎，露出一個微笑，便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三個小夥子不由打量虞晚蕎的小舅。
    這人穿著格子短袖襯衣，還有休閑長褲，看起來就有一股退休老幹部的氣質。
    虞晚蕎站起身：“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小舅，杜安宇，湖州一中的數學老師，還沒退休呢。要不是暑假，他可能也沒時間出來見我們。
    小舅，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祁少，這是祁少的兩位同學黃浩軒跟王飛。”
    杜安宇禮貌頷首，並朝著祁曜伸出手去：“祁少，你好。”
    祁曜心裏覺得別扭。
    他從未把自己當成什麽少爺。
    聽著學姐跟她家人這樣稱呼自己，更覺得有些不舒服。
    “杜老師，您叫我祁曜就好。”祁曜話鋒一轉，又道：“這麽熱的天還把您請出來，實在是辛苦您了。您要喝點什麽嗎？”
    虞晚蕎看向服務員：“來一杯橙汁！”
    而後，虞晚蕎看向祁曜他們解釋：“我小舅不沾煙酒，就給他來杯橙汁吧。”
    杜安宇點頭：“可以的。”
    虞晚蕎又看向杜安宇；“小舅，李雪瑩生病去世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了祁少……”
    “是祁曜！”
    祁曜終於忍不住，打斷虞晚蕎的話，並且糾正她：“學姐，我本來覺得大家都在金陵大學上學，還挺有緣分的。我也很感謝你一直都在幫助我，我自認為我們之間還是有點交情的，但是你繼續喊我祁少的話，我可能真的會生氣。”
    一時間，氛圍有些尷尬。
    黃浩軒跟王飛也發現了，之前見到虞晚蕎的時候，她都是笑意盈盈，說話很溫柔，看起來很友好的樣子。
    可今天見麵到現在，虞晚蕎從頭到尾都是冷漠的模樣。
    即便是幫助祁曜找人，她也全程沒有露出過一個笑臉。
    這跟他們之前對她的認識形成了鮮明對比。
    別說祁曜這個，早在兩年前就對她驚鴻一瞥，甚至心動的男生會不習慣了，就連他們兩個也不習慣。
    他們知道祁曜脾氣是很好的。
    現在要生氣了，應該也是不願意學姐對他表現的生疏吧？
    虞晚蕎卻沉默，她頂著祁曜分外認真的眸子看了兩眼，便垂下了目光。
    杜安宇是這裏年紀最大的，也是長輩。
    他顯然可以輕鬆應對各種場景。
    杜安宇笑的有幾分溫和：“蕎蕎，人家小夥子向你提意見了，你就不要固執己見了。
    既然你們都是金陵大學的同學，那同學之間，直接稱呼名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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