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蕎重新整理了一下語言：“小舅，之前李雪瑩病逝的消息，我已經告訴祁曜了。你還有什麽補充的嗎？”
    服務員送上橙汁。
    杜安宇很淡定地回答：“那就要問祁曜同學還想問什麽了，我這邊受蕎蕎之托，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祁曜聽見虞晚蕎跟杜安宇都喊他名字。
    他臉色好轉了不少。
    “杜老師，是這樣的，我父親有個朋友，曾經受過李雪瑩的恩惠，所以想要找到她，給她一筆錢報恩。但是過去那麽多年，我們怎麽查都查無此人。
    我父親的那位朋友上了年紀，我們都不希望他為此耿耿於懷，所以我想趁著這次暑假出來走走看看，看有沒有機會找到李雪瑩。”
    杜安宇非常詫異：“祁曜同學，我聽蕎蕎說，你老家是金陵的。而李雪瑩初中輟學就在社會上混跡，也沒有去過外地，她這輩子沒什麽特長，也不務正業，臨死前都沒有通過自己的雙手掙過一分錢，又怎麽會對你父親的朋友有恩呢？”
    祁曜不可能解釋。
    他隻是希望對方幫忙找人，不可能把所有事都告訴對方。
    “杜老師，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保證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實情。”
    祁曜話鋒一轉：“剛才學姐說，李雪瑩20歲就去世了，你還參加過她的葬禮，這是真的嗎？”
    杜安宇：“當然是真的，我們當地有個墓園，李雪瑩的墓碑就在那裏。她家裏人已經搬走很多年了，偶爾有時候會回來給她掃個墓。”
    祁曜：“我們能去看看嗎？”
    杜安宇：“當然可以。”
    一行人離開酒店，去附近的花店買了一大束白玫瑰，又跟著杜安宇抵達了墓園。
    盛夏炎炎的墓園顯得一片祥和。
    金陽下綠植蓬勃盎然，各色小花開滿山坡。
    “這就是李雪瑩的墓了。”杜安宇介紹著。
    大家跟著杜安宇穿過一座座墓碑，最終駐足在李雪瑩的墓碑之前。
    【愛女李雪瑩之墓】
    她的照片很年輕，看起來確實隻有十幾二十歲的樣子。
    她長得非常漂亮，有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溫婉與柔美，而且雙眼很有靈氣，這樣的五官很容易讓人覺得親近，不像是會不學無術、初中輟學、最後當社會青年的那種人。
    但墓碑都出現了。
    祁曜不信也得信了。
    他親手將一大束白玫瑰放在她的墓前，然後起身衝著她三鞠躬。
    祁曜在心裏默默說著：“李阿姨，我替我爺爺，對您說一聲對不起！願您在另一個世界，安息圓滿！”
    王飛跟黃浩軒也都跟著對墓碑三鞠躬表示尊敬。
    祁曜走開一段距離，拿著手機對著墓碑拍了全景的照片。
    這樣，他回去也算是對父親有個交代了。
    隻不過……
    20歲，真的太年輕了。
    他這樣回去，父親可能很容易會遷怒到爺爺，懷疑李雪瑩的死亡跟爺爺逼迫她與大伯分手有關係。
    祁曜捏了捏眉心。
    他聽著樹梢上的蟬鳴，努力想把思緒理清楚。
    他最好是，能拿到李雪瑩病逝的有力證據，這樣才能將她的死亡與爺爺的棒打鴛鴦徹底分開。
    當著逝者的麵，議論逝者不太好。
    等他們離開了墓園，祁曜才在車裏詢問——
    “杜老師，您知道李阿姨是因為什麽病去世的嗎？”
    “不清楚，她家裏人沒說。我也是聽到消息，知道我以前的學生去了，我才趕緊去送她最後一程的。這女娃聰明啊，就是當年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您說，她當年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是什麽意思？”
    “她呀，初中就早戀嘍！對象是我們當時一個職業學校的學生，染著小黃毛，天天騎著電動車去學校門口接她，她家裏人剛好重男輕女，也不管她。但凡管一點，她學習也不止於到考不上高中這一步。”
    這個信息，讓祁曜、王飛、黃浩軒都覺得非常詫異。
    怎麽李雪瑩不該是祁曜大伯的女朋友嗎？
    怎麽還有黃毛男友？早戀？
    難道在祁曜大伯之前，李雪瑩還談過其他男朋友？
    而且……
    黃浩軒對祁曜遞了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又低頭給祁曜發了一條信息——
    【你大伯好歹是精心培養的豪門繼承人，是非常聰明的人，他怎麽會看上這樣的女生？之前杜老師還說，李雪瑩就沒有離開過金陵，你確定你大伯的初戀，是這個李雪瑩嗎？】
    “杜老師，您知道李雪瑩的家人現在都搬到哪裏了嗎？”
    “聽說是蕭山。具體就不清楚嘍！”
    “謝謝您，今天真的很感謝您！”
    “不客氣不客氣，小事情。”
    杜安宇在某個路口就要求下了車。
    虞晚蕎的粉色帕拉梅拉倒是一直跟在祁曜他們車後頭。
    幾人重新回到酒店。
    祁曜主動跟虞晚蕎打了招呼：“學姐，今天的事情真的太感謝你了。我們現在也找到人了，知道她已經去世了，就不麻煩你了。我們先回房間，晚點再約你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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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曜知道她的手下幫她開了一間房。
    連行李都拿上去了。
    所以她今晚應該是會住在這裏的。
    虞晚蕎幫了他兩次，一次是借學習資料給他，一次是幫他找人，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請人家好好吃一頓飯。
    虞晚蕎卻深深看了他一眼：“祁曜，我能感覺到這件事還沒完，你似乎還有什麽疑慮？”
    她宛若秋水的眸子凝視著他。
    給他一種，她總能將他一眼看穿的錯覺。
    王飛跟黃浩軒肯定都不會隨便說話的。
    這種時候，說錯話，隻會變成泄露祁家秘密的豬隊友。
    王飛打了個嗬欠：“啊，好困，大旗子咱們趕緊回去吧，我想睡覺了！”
    黃浩軒也道：“是啊大旗子，我好困哦！回去洗澡睡覺吧，聽說古鎮晚上特別好看，咱們睡醒了晚上去逛古鎮啊。”
    “好。”祁曜沒有回答虞晚蕎的問題：“學姐，我們先走了。”
    三人先行乘坐電梯離開。
    他們三個大小夥子，入住的是酒店的行政套房，一間有會客、商務功能的大客廳，一間三張單人床的臥室，一間露台，一間洗手間。
    回房間後，三人排著隊洗澡。
    然後分別往一張床上撲過去。
    王飛直言不諱：“大旗子，學姐對你的喜歡不要太明顯！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不要亂說。”
    祁曜嘴上總是說沒事沒事，讓家人對自己放心。
    但其實他對虞語涵的事情，還是有心理陰影的。
    即便他已經知道，兩年前是他認錯了人。
    但他還是對於主動示好、總能遇見、剛好幫到他的學姐，抱有敬畏之心。
    以前他是普通小男孩的時候，想要擁有一段純粹的感情就很難了，現在他是祁家小孫子的身份曝光了，想要擁有一段純粹的感情就更加難於上青天了。
    虞晚蕎對他的頻繁示好，讓他感謝。
    但也讓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因為虞晚蕎明顯比虞語涵更為精明出色，如果她也要算計自己，那自己未必是她的對手。
    失戀，傷心，被欺騙。
    這種感受，他體驗過一次就好了。
    “我們就把她當普通的學姐就好，”祁曜由衷說道：“我已經不相信一見鍾情了。
    真正純粹的感情，應該是經過長時間的相處、長時間的觀察、長時間的惺惺相惜，確定了彼此的人品跟三觀與自己是否相同，才有可能會走在一起的，達到兩顆心親密無間。”
    而他與虞晚蕎從騎友到校友，真正熟悉起來的時間太短。
    且走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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