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自強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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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能!”
王通聞言,尷尬地撓了撓頭。
聽了朱棣的話,他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多麽荒謬,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朱棣思索片刻,說道:“樊忠,派個人給太孫送朕的旨意,命太孫自行征調民間紡織器械,另下令紡織局調撥所有器械與人員歸太孫調配。”
“臣領旨!”
樊忠恭敬地答應。
朱棣點點頭,又看了看地上跪著請戰的幾人,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他們劫掠草原的計劃。
主要是如今草原已開始下雪,放眼望去盡是白茫茫一片,小隊容易迷路。
大軍則可能驚動敵人,被馬哈木察覺,小部落見到也會立刻逃走。
於是他放棄了這個念頭,說道:“都起來吧,劫掠之事待雪融化後再議!”
眾人聽後明白皇帝已經放棄這一計劃,等到雪化時,快到春天了,那時天氣變暖,有沒有手套差別不大。
不過朱棣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想法,他有更深遠的考量。
此次北伐之前,他的長孫就向他提過許多關於征服草原的戰略。
雖然某些事物在他眼中顯得頗為青澀,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其中有不少可取之處。
比如讓草原人接受大明的管轄,如今的草原已非昔日可比。
北元後,草原人四分五裂,即便他起家時的隊伍裏也有由蒙古人組建的騎兵——朵顏三衛。
這支騎兵原屬寧王朱權麾下,後來被朱棣高價買下,並從中挑選強壯者重新組建了自己的朵顏三衛。
巧合的是,大明境內還有其他由蒙古人組成的軍隊。
當年太祖北征時,尤其是在1387年和1388年的戰役中,俘獲了數十萬蒙古人。
盡管這些蒙古人在瓦剌和韃靼興起後變得反複無常,但朱棣清楚,這並不代表大明無法統治蒙古人。
隻是他們的希望還未完全破滅,一旦希望消失,統治他們並非難事。
在他看來,蒙古人對抗大明的力量僅在於騎兵。
一旦蒙古人失去騎兵,對大明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然而,他大孫子提出的羊毛收購計劃或許不適合瓦剌與韃靼部落。
但對於已被征服的朵顏三衛和其他蒙古部落來說,則完全可行。
如今他在世,這些朵顏三衛及其他蒙古衛所因懼怕他而不敢輕舉妄動,正是最佳時機。
此時隻需讓這些衛所從養羊中獲利,無外患幹擾下,必會大量養羊。
如此一來,養馬的人自然會減少。
不出十年,這些人便能成為合格的牧羊人,即便再出現野心勃勃之人,沒有馬匹,對大明又能構成何種威脅?
因此,當幾位侯爺伯爺提議劫掠時,朱棣雖有心動卻很快打消念頭。
既然羊毛如此重要,何不試試他大孫子的辦法?
即便失敗,對大明亦無損;若成功,卻是惠及後世的大功。
在他看來,這些草原上的養羊部落不僅不可劫掠,還需加以保護。
讓他們自願依附大明,為大明牧羊。
若有人膽敢侵擾他們,大明甚至會派兵守護。
讓他們享受安寧的生活,適應靠放牧也能過好日子的習慣。
而對於那些始終與大明為敵的人,例如馬哈木和韃靼,就要狠狠打擊,摧毀這些部落的力量。
讓已歸順大明的蒙古人徹底絕望。
想到這裏,朱棣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該做的事。
看著北邊漫天飛舞的大雪,深吸一口涼意的空氣後說道:
“傳令下去,自今日起,凡是追隨我大明的部落,效力於我的部族,大明一律接納。
如若願意為大明放牧,大明軍隊可提供保護,開放交易市場,食鹽、布匹、陶瓷、糧食等皆可交換。”
“陛下英明!”
朱棣話音剛落,群臣齊聲附和。
盡管不清楚為何下此命令,但在他們心中,朱棣便是唯一的統帥,每道命令都需遵從。
在一旁負責後勤的官員見狀,也不甘落後地隨聲附和。
畢竟別人喊了,自己不喊,萬一被皇帝記住怎麽辦?
就在所有人都響應時,
忽然,一直被物資車隊擋住的營門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
“嗚呼哀哉!臣孔縉冒死上奏聖明天子陛下,陛下北伐暴元,本是美談,然而用人不當,朝中監國昏庸,親近奸佞遠離賢才,設立無用醫館,廢棄儒家正統,挑起爭端,損害賢者聲譽,百姓怨聲載道,朝廷動蕩,大明危矣,此乃生死存亡之際,臣孔縉拚死求見,懇請聖明天子回朝懲惡揚善,平定天下,為陛下贏得威名,不負百姓期望。
臣孔縉雖死無憾!”
……
這聲音悲切,猶如杜鵑啼血。
朱棣震驚!
眾將亦是愕然。
眾人腦海中同時浮現疑問:
這是誰的部下,竟如此大膽?
難道不知陛下剛頒布了軍令?
即使有了食鹽和手套,你此時跑出來說皇帝回朝?
這究竟是誰賦予了你這樣的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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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先是一怔,甚至沒留意那人講了些什麽,便隨意地把手插在腰間,側頭對身旁的樊忠問道:
“他剛才說自己是誰來著?”
樊忠向來言無不盡,立刻回答道:“微臣方才聽聞他稱自己為孔縉!”
“孔縉啊,朕記住了!”
朱棣緩緩吸了口氣,先點了點頭,隨後又停頓片刻,說道,“哦,朕想起來了,孔縉,第五十……嗯,五十九代衍聖公吧?不好好待在應天府祭拜孔聖人,怎麽跑到大同來了,倒是挺有意思的。”
朱棣接連說了兩次“有意思”,隨後揮了揮手轉身離開,走了幾步發現還有不少人呆立原地,於是回頭笑道:
“你們還在等什麽?快升帳,請他進來啊,他不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求見嗎?朕總該聽聽他說些什麽吧?”
“遵命!”
聽到朱棣發話,眾人如夢初醒,急忙跟了上去。
至於孔縉那邊自然會有專人去迎接。
而督糧官此時聽聞孔縉之言,忽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從懷中摸索,取出一封信,雙手遞給樊忠,說道:
“陛下,這是臣臨行前太孫殿下托我帶給您的家書!”
“家書?”
朱棣正往前走,驟然聽到此言,腳步微微一頓,仿佛第一次聽說“家書”
這個詞。
這時樊忠也檢查過信件無誤後,遞給了朱棣。
朱棣看著手中與尋常家信無異的信件,覺得有些好笑。
說起來,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收到家書。
別人呈上的都是賬本或是密奏、密函,唯有這個大孫子與眾不同,搞了個新花樣!
給皇帝寄家書?
這簡直是前所未聞的事!
想到這裏,朱棣心中升起幾分好奇,很想看看這個大孫子到底給自己寫了些什麽。
不管旁人的反應如何,他徑自拆開了信封,拿起信紙晃了晃,笑著說:“朕倒要瞧瞧這小子寫了什麽!”
話音未落,信紙已然展開,第一句話映入眼簾,朱棣毫不在意,直接讀了出來:
“孫兒朱瞻基恭祝皇爺爺萬壽安康:
自從十一月初二於應天辭別爺爺,至今已有半月之餘。”
孫氏一家安然無恙,父母大人身體安康,家中上下皆平安,諸弟勤勉攻讀。
孫氏之得不足喜,失亦不足憂,唯需自強不息。
……
“嗯,很好,得不足喜,失不足憂,唯需自強不息!”
朱棣邊走邊念,遇到滿意的句子便忍不住出聲讚歎。
周圍的幾位侯爺伯爺見狀也跟著微笑,即便不知為何而笑,但笑總是沒錯的。
一番稱讚後,朱棣繼續朗聲念道:“本年紀綱身故,已除,所得頗豐,戶部夏原吉欣喜不已,眾人皆稱羨,實乃盛世景象!”
“然而,人若無長遠之謀,則必有眼前之患。
孫氏偶遇煩憂,遂與戶部商議新鹽事務,幸有所成。
十一月收益豐厚,較紀綱所得多出數倍,孫氏未私自占有,反與原吉商議,獻上白銀七千二百……二百……咳咳……供內廷使用。”
朱棣念到這裏突然卡殼,瞪大雙眼盯著信紙上的數字。
一旁的侯爺伯爺們也麵麵相覷:
白銀七千二百?
新鹽利潤就這麽點?
這也算甚多?
還比紀綱多?
有人忍不住問道:“陛下,這新鹽的利潤不多啊,才七千二百兩?太子殿下為何說是所得甚多?而且是紀綱所得的數倍?紀綱可是六千萬兩白銀呢,難道是七千二百萬……嘶……”
話一出口,那人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尷尬地退回原位。
朱棣:“……”
冷冷瞥了那人一眼,朱棣轉向身旁的督糧官問道:“朕聽你方才提到新鹽每斤五十文?”
督糧官聽聞七千二百兩這個數字心中一震,聽朱棣詢問連忙點頭答道:“回稟陛下,新鹽確實是五十文一斤,不過……”
朱棣眯起眼,平靜地問:“不過什麽?”
督糧官背後滲出汗珠,但也隻能如實回答:“據說戶部的新鹽分兩種,一種黃鹽五十文一斤,另一種雪花鹽賣給鹽商時卻是十兩銀子一斤。”
“雪花鹽?就是那種?”
朱棣皺眉,督糧官點頭確認。
“既然雪花鹽一斤值十兩銀子,戶部為何要將這種鹽送往軍中?難道送錯了?”
見督糧官首肯,朱棣心中亦滿是疑惑,目光投向督糧官時,卻帶著幾分冷意。
他本以為這雪花鹽勝過最好的食用鹽,可怎麽會如此輕易地大量供給呢?
即便他再為士兵著想,再慷慨,也不至於以價值十兩銀子的鹽去滿足軍需吧?
督糧官並未察覺朱棣眼中的寒光,隻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他的問題,連忙說道:
“夏尚書隻是吩咐我向陛下稟告新鹽取之不盡,並未提及是黃鹽還是雪花鹽,所以我不敢胡言。”
“新鹽取之不盡?”
朱棣瞥了眼督糧官,又瞧了瞧信紙上寫著七千二百的那個數字和後麵的萬字,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不知為何,眉頭微蹙。
接著便跳過了這一段,繼續往下讀,卻不再朗聲念出來:
“如此豐饒之事,爺爺北征無憂矣,孫兒喜不自勝,恨不得放下筆立刻趕來,然而君子心懷坦蕩,小人常懷憂懼,孫兒不敢忘爺爺教誨,小人若不去,此心難安,望爺爺知曉。”
“此處省略千字,皆是對爺爺的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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