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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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也無法確定朱瞻基是否在撒謊。
再加上他對朱瞻基向來沒什麽好感,這位侄子會平白給他如此優渥的機會?
這讓朱高燧不得不猜測他的真實意圖。
似乎察覺到了朱高燧心中的疑惑,朱瞻基並未多言,僅是淡然一笑便說道:“三叔若決定隨馬保一同遠航,那就要將所獲之財明細登記,待歸來之後,再由您親自向諸藩王稟報。”
“你是打算讓所有藩王都參與此事?”
聽完這話,朱高燧略顯錯愕,片刻後才領悟到朱瞻基話中的深意,卻仍滿心疑惑地注視著對方,不明白此舉對那位堂侄究竟有何益處。
畢竟,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即便那些藩王真的出海獲利,這與這位少年親王恐怕也並無太大關聯。
這些藩王個個桀驁難馴,他實在難以相信朱瞻基有能力迫使他們交出所得。
對於朱高燧的問題,朱瞻基無意過多解釋,隻簡短回應:“三叔不必多慮,隻需回答我的問題,下一年是否同行?”
聽罷此言,朱高燧陷入沉思,他對堂侄的話語始終抱有疑慮。
望著朱瞻基坦然的神色,他又忍不住追問:“大侄兒,不妨直說,此行真能如你所言般富足?”
得到肯定答複後,見朱高燧依舊猶豫不定,朱瞻基輕哼一聲,又補上一句:“朱家子弟從不相欺。”
“朱家子弟從不相欺?”
這句話讓朱高燧心頭微動,雖有所觸動,但他並未立刻應允,而是稍作思索後,用溫和的語氣回複:“大侄兒,容我權衡幾日如何?”
“自然無妨。”
朱瞻基點頭表示理解,他已經察覺到這位三叔已有幾分動心,所謂的“權衡”
不過是想確認他所說的真實性罷了。
朱瞻基對此並不介意,他本就是想借助朱高燧的力量,轉移藩王們的注意力,為自己的後續布局鋪路。
言畢,朱瞻基站起身來,笑道:“那我先行告退,三叔至應天後自有安排,盡可安心,如今的應天府,隻要有力氣,絕不會忍饑挨寒。”
嘿……
朱高燧冷眼瞥去,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此刻,見到朱瞻基與朱高燧交談完畢,張懋領著那兩個錦衣衛走近幾步。
幾人剛返回,早已備好的馬車也趕到石亭外。
朱瞻基走到車邊躍上車廂,隨後從窗口探出頭來,對著亭中的朱高燧喊道:
“三叔,我這就啟程了,到了應天後,等您安頓下來,咱們一起喝一杯!”
說完,車簾落下,張懋輕輕拉動韁繩,馬車徐徐起步。
朱高燧:“………”
目送馬車漸行漸遠,朱高燧眯起小眼,站在原地,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低聲喃喃自語道:
“所謂的漢王黨,,還有這大侄兒,果然都不是什麽善類!”
他話語雖輕,但剛說完,兩名錦衣衛便打了個寒顫,麵上帶著幾分敬畏說道:
“老爺,該動身了!”
……
……
“這位三叔,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車內,朱瞻基回味著朱高燧的言行舉止,心中不禁有所觸動。
自家這位三叔膽量雖小,誌向卻不低。
僅憑幾句對話,朱瞻基便能察覺一二。
這三叔定是與二叔之間發生了某些他未知的糾葛。
不然以他們平日裏親密無間的交情,朱瞻基提及海外利益時,三叔不該漏過二叔回應的機會。
可如今不但閉口不提,連他煽風的話語也未反駁。
細細思量便知,這三叔對二叔已有不滿。
不過此事於朱瞻基而言倒是個契機。
在他看來,若能成功挑撥二人關係,自然再好不過。
畢竟漢王聯合和單純的漢王對抗,完全是兩種局麵。
正當他思索之際,馬車驟然停下。
朱瞻基正覺詫異,這時車簾被拉開一條細縫,張懋的聲音隨之傳來:
“太孫殿下,前方有書生在!”
“書生?”
朱瞻基聽罷略顯驚訝,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他見過也聽過多次。
他對這類事興趣缺缺,正打算讓張懋繞道避開,張懋的回應卻再次響起,語氣中竟透著幾分幸災樂禍之意:
“太孫殿下,是一群書生在圍攻一個!”
張懋話音剛落,一個怒喝的聲音隨之響起:“於廷益,我知你初至浙江,對局勢尚不明朗,也未細讀報章,對北伐多有誤解。
平日裏我很欣賞你的才學,今日也不會為難於你。
隻要你向我們低頭認錯,今日之事便可就此作罷,你看如何?”
伴隨著這一聲嗬斥,朱瞻基正要吩咐張懋改道離開時,忽覺喉間話語被堵,停頓片刻。
隨即心底湧起幾分好奇。
自首份報紙刊出後,民間輿論急轉直下,不少士子開始認可北伐之舉。
甚至部分激昂者早已奔赴北方,據錦衣衛匯報,近幾日已有數百名士子北上,朱瞻基亦有所聞。
然而世事總是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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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支持北伐,便有人反對其事。
特別是隨著支持之聲漸盛,反對之音也逐漸增多。
朱瞻基對此略有耳聞,但並未過分在意。
豈料此次出行,竟遇上了這般情況。
且聽這情形,似是反對者吃了虧。
心中不禁起了興趣,於是不再令張懋繞行,反讓馬車靠邊停下,坐於車內觀戲。
此處距應天府不遠,商賈行人、難民絡繹不絕。
圍觀者並非朱瞻基一人,他讓馬車駐足,未引人注目,最多隻是有人好奇瞥一眼,見也是來看熱鬧的,便不再留意。
倒是更多人對這些書生指指點點:
“這書生言之有理,我也看了報章,陛下北伐,意在安定天下。
暴元覆滅不過數十年,如今瓦剌、韃靼又蠢蠢欲動,我認為陛下此舉甚是英明。”
“可戰亂不斷,最後遭殃的不是百姓嗎?今年多地受災,若戰事無休,何談太平?”
“你懂什麽?不打的話,難道要讓瓦剌和韃靼來攻打我們不成?你不瞧,衍聖公都棄文從武了,聖人家族尚且如此,北伐怎能有錯?”
“這書生真是不知好歹,讀了聖賢書,卻不學聖賢之家行事,我看他的學問全白費了!”
朱瞻基掀起馬車簾布,聽見路人議論,嘴角微揚。
報紙的影響依然清晰可見,盡管如今僅刊印了幾期,但其力量卻日益增強。
無論是士人、富商,還是普通百姓,甚至達官顯貴,在提及北伐時,首先聯想到的是元朝統治時期的黑暗歲月。
隨後便是對衍聖公孔縉的熱議。
穀絻
由於北伐事件,朱瞻基在報紙上添加了一些導向性言論,如今民間輿論大多持正麵態度。
這時,聽見眾人多在支持北伐,之前出言嗬斥的書生更加得意,看著被同伴擊倒在地的於廷益,輕蔑地揚了揚下巴說道:
“於謙,你可聽見?凡是看過報紙的人都明白,皇上若不攻打瓦剌和韃靼,他們便會攻打我們。
現今瓦剌與韃靼不及大明強盛,此時不戰,難道要等到他們日後更加強大再來攻擊我們嗎?”
“於謙?”
聽到這個名字突然被喊出,正觀看熱鬧的朱瞻基呼吸猛地一頓。
隨即下意識地看向躺在地上的那個人。
臉上有幾處淤青,顯然是剛被打的,但隱約能看出年紀不大,大約隻有十四五歲的模樣。
在這個時代,這已算成年,嘴邊還留著一些青色的胡茬。
麵對眾人的責罵,於謙毫不慌亂,一隻手撐著地麵站起來,環顧四周,帶著幾分譏諷,毫不示弱地說:
“我從浙江一路北上,所見所聞盡是荒涼景象,旱災連連,蝗蟲肆虐,家中缺糧,賣兒鬻女者眾多,房屋破敗不堪,大雪壓垮屋梁致人死亡,百姓深受天災之苦,生活艱難無比。”
“你們一直鼓吹北伐,可知北伐並非一蹴而就之事?國家尚未富裕,天災未止,農田荒廢,哪來的軍費糧草?即便時機成熟,一旦糧草短缺,北伐必會前功盡棄。
如此北伐即便獲勝,也無法動搖瓦剌的根本,不過是白白耗費大明的力量,讓百姓愈加困苦,瓦剌依舊強大,天時未到,人禍不斷,那時大明將如何應對?”
“滿口胡言!”
於謙話音剛落,一群書生啞口無言,一陣憤怒的聲音響起,隨即有人立刻上前對準於謙一陣拳打腳踢。
朱瞻基坐在馬車裏連連搖頭。
他原本還期待這些支持北伐的書生能說出更多道理。
於謙寥寥數語,便令那些士子們啞口無言,朱瞻基心中略有失落。
見於謙再度被欺淩,他立刻對張懋吩咐:“調派人手,將這些讀書人全都趕走!”
“遵命!”
張懋本對眼前這一幕興致勃勃,畢竟他是武勳出身,對戰爭極為推崇。
於謙的反戰言論無疑否定了他們的立功之道。
同時,他也清楚太孫雖外表溫潤如玉,實則內心不乏暴戾之氣。
因此,朱瞻基忽然提出驅散人群時,他頗感疑惑——按理說,看到於謙,太孫殿下應是喜聞樂見才對,而非出手相助。
盡管不解,張懋仍迅速領命。
正欲安排人手時,卻聽朱瞻基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那個於謙別趕走,留下。”
張懋先是一怔,隨後似有所悟地點頭說道:“太孫殿下盡管放心,屬下必定將於謙留下,供殿下親自處置!”
朱瞻基聞言愣住,不明白所謂“親自收拾”
究竟是何意。
他明明把於謙當寶一樣珍視,為何還要整治?剛要開口詢問,張懋已轉身對隱匿在暗處的錦衣衛下達指令。
刹那間,原本圍觀的人群中有人突現真容,原來那些看似閑適的旁觀者竟全是錦衣衛。
他們從懷中抽出鴛鴦刀,高聲嗬斥:“散開!錦衣衛辦事,閑雜人等速離!周圍所有人不得逗留!”
突如其來的錦衣衛頓時引發一片亂。
錦衣衛素來行事囂張,人們見到他們現身,無不驚慌失措,不明所以的眾人急忙四散而逃,連那些士子也默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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