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日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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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近應天發生的事,每一件都清清楚楚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陛下,這是剛剛遞送過來的新報紙。”
在中軍大帳內,朱棣手中仍攥著昨日收到的舊報在翻閱。
聽到又有新報紙到達,朱棣嘴角微揚,詢問道:
“各營將領們的那份都已送達了嗎?”
“早已送達!”
樊忠笑著答道。
給各營將領分發報紙的習慣,是從半個月前第一份日報抵達時便開始了。
而如今已是第十九份了。
樊忠至今記得,當那位皇上初次拿到報紙時,看見頭版頭條“孔縉棄筆從戎”
的標題,臉上那種久久難以消退的震驚表情。
尤其是看到那些北上立誌追隨孔縉腳步的讀書人時,這位皇上竟罕見地失了態。
因他距離較近,甚至還能聽見皇上低聲喃喃的話語。
那天的畫麵依舊曆曆在目,他清晰地記得,當時的皇上嘴巴張得極大,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的模樣。
用皇孫朱瞻基的話來說,便是滿麵“日了狗”
的神色,盯著跪在營前請纓參軍的書生們,以極輕的聲音低語咒罵:
“,真是奇事不斷,我朱家出身的讀書人,方孝孺我殺了,連他十族我也滅了,倒在刀下的讀書人沒有幾十萬,也有幾萬。
姚廣孝那老和尚都說我斷了天下讀書人的根苗,以往這些人嘴上談仁義道德,背後卻從不罵我,我已經感恩戴德了,如今看來,真是如朱瞻基所說,日了狗了!”
樊忠靠得近,聽得真切,幸虧聲音不大,負責編撰《征北錄》的翰林檢討因距離遠並未聽見,否則若被記入史冊,不知後世會怎樣議論?
太孫殿下日了狗?
當他心中正思索此事時,朱棣已放下手中的舊報。
他平日事務繁忙,加之報紙送來的時間忽快忽慢,有時剛接上一期,下一期便緊接著到來。
不過隻要得閑,他都會盡快讀完最新一期。
此時正好無事,上一期的報紙也已讀畢,聽到樊忠說已將新報紙分發給其他將領,他一邊接過樊忠遞來的報紙,一邊滿懷期待地問道:
“這一期裏有什麽有趣的內容嗎?”
樊忠聽罷立刻回過神來。
他常伴朱棣左右,深知朱棣喜好,此時聽到朱棣詢問,便答道:
“本期報紙刊有一篇山東名士讚頌衍聖公孔縉棄文從軍的文章,且文中對北伐之舉亦多有褒揚,稱陛下之德堪比漢武與宋祖。”
朱棣聽完樊忠的話,隨手翻至報紙尾頁,粗略看過文章後,忍不住輕斥:“讀書越多,這話說得就越圓滑。
罵人是把好手,誇人也是一流,瞧這句‘漢武不及文,宋祖不及武,唯當今皇上,文武兼備,眾望所歸’,朱瞻基那小子倒是摸準了他們的套路!”
樊忠見朱棣眉開眼笑的模樣,也不禁莞爾,隨即奉承道:“先前沒報紙的時候,他們不懂皇上的用心良苦。
如今有了報紙,他們知曉了皇上的付出,自然也能體會到皇上的雄才偉略。”
朱棣翻了個白眼,笑著打趣道:“樊忠啊,我發現你最近拍馬的技術愈發精湛了。”
樊忠聽罷脫口而出:“末將所言句句出自真心!”
“喲,誇你一下還當真了?”
朱棣無奈一笑,接著又翻開別的文章,隨口問道:“還有啥有意思的內容?”
“倒是有幾件,不過不是日報,而是另一份娛樂周報。
前幾天,大明首份娛樂周報已在應天問世,最新一期剛送到。”
樊忠說著從懷中取出另一張報紙遞給朱棣。
朱棣接過,對此並不感到意外,這事朱瞻基之前已告知於他,他也略有耳聞,但這是頭一回見到實物。
樊忠見朱棣接過了報紙,繼續說道:
“太孫殿下在娛樂周報上提出了幾個問題,聽說隻要有人答對,前十位就能到報社領取千兩白銀。”
“什麽問題?”
朱棣聞言,麵露好奇之色問道。
樊忠思索片刻,答道:“第一個問題是,太孫殿下問,為何下西洋的船隊歸來時,我們在岸邊先看見的是船帆和旗幟,直到船隊靠近才能逐漸看清整艘船?”
“竟有這樣的事?”
朱棣聞言微皺眉頭,滿是疑惑。
永樂皇帝朱棣極力倡導下西洋之舉,對此事他自是了如指掌,甚至可以說非常熟稔。
不過,對於那些歸來的船隊,在岸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船帆與旗幟的現象,他卻從未聽聞。
畢竟他不會親赴海邊迎接鄭和,鄭和也不會將這些瑣碎的小事盡數告訴他。
這般情況下,乍一聽起這事,朱棣的第一反應竟是覺得有些荒誕。
在他看來,站在海邊看船,該與平地觀人無異,毫無遮擋,人一現,便是全身入目。
可若按朱瞻基所問,豈非是人現身時,先見頭再及腳?
樊忠聽朱棣問話,亦覺茫然。
這類事他與朱棣的想法相仿,也認為船現身時應是整船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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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畢竟未親眼得見,若旁人問起,他也隻會依著自己的想法作答。
偏偏這問題是太孫朱瞻基提出的,他便有些沒了底氣。
畢竟這段時間朱瞻基所做之事、應天的各種事務,他幾乎都能得到一手消息。
知道得越多,對這位太孫的欽佩便越深。
即便是樊忠這般朱棣最信賴的近衛,也對朱瞻基刮目相看。
稍作猶豫後,樊忠不知想起何事,雙眸一亮說道:“陛下,此事也並非絕無可能。
我記得在廣袤草原上,兩軍交戰之初,相距甚遠時,最先瞧見的總是旗幟,還有騎在馬背上的將士。”
朱棣聞言搖頭道:“此事朕亦有所知,但草原怎可與海洋相提並論?草原雖遼闊無邊,本就高低起伏,有山巒丘陵,自然會有遮擋。
難道海麵也會像草原一樣,有高有低不成?”
樊忠聽罷朱棣之言,麵上露出一絲苦笑。
剛剛那個例子已是絞盡腦汁想出的了,朱棣一否決,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其他解釋了。
難道真的如皇上所說,海麵也存在高低之分?
這種說法別說他不信,恐怕天下人都不會相信吧。
…………
應天,東四街上的一條小巷中,於謙在此租下一間不大不小的院落。
這座院落寧靜而雅致,本是為那些如謙這樣的學子赴京應試所設。
租屋與住店大相徑庭,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戲文裏演的那樣,在京城隻住酒樓或會館、青樓、柴房之類的地方。
多數人選擇更為低廉的民宅,而那些稍顯寬裕者,則會像謙一樣,尋一處小院獨居,或是與好友合租。
這既能讓考生專心複習備考,也能擁有個安靜的棲身之地。
此刻,謙手裏正翻閱著幾份近期的報紙,有第一期娛樂報,也有幾日來的日報。
朱瞻基則坐於對麵,悠閑地品茶,偶爾與謙閑聊幾句。
謙拿起娛樂報,這是一份周報,如今才出版到第一期。
他對這份報紙上的大部分內容興致缺缺,粗略掃過前頭的文字後,便將目光投向第一個問題,隨即望向對麵的朱瞻基,含笑問道:“不知台兄對此有何看法?”
這幾日,朱瞻基事務不多,有空便會來找謙敘話,有時談古論今,有時討論時事。
漸漸地,謙與這位平易近人的錦衣衛黃大人熟絡起來。
同時,朱瞻基的一些超前見解,也讓謙常有新奇之感。
有時遇到難題,謙也會主動向朱瞻基求教。
朱瞻基萬沒想到,謙竟問到了他特意為娛樂報增設的板塊中的問題。
他之所以在娛樂報後加了個所謂的科學趣聞專欄,並以懸賞形式提出這一看似簡單的問題,實則是想激發一些讀書人對科學的興趣。
見謙對這個問題頗為關注,朱瞻基靈機一動,忽然問道:“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謙聞言,本能地點點頭:“自然,還請台兄賜教。”
朱瞻基笑著擺手:“罷了,不談賜教,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答案,隻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謙微怔,隨即追問:“何事?”
朱瞻基笑道:“太孫殿下最近給我派了個差事,我這裏缺個得力的管事之人,我覺得你行事有條不紊,所以想讓你來幫我打理,你覺得怎麽樣?”
稍作停頓後,察覺到於謙略顯猶豫,朱瞻基隨即補充說道:“不過,為了彌補於謙兄,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不同尋常的事物!”
“這……”
於謙聞言愣住,朱瞻基提到傳授他特別技能時,他並未生出半分質疑。
這幾日的接觸,已讓他重新評估這位錦衣衛統領。
朱瞻基學識淵博,天文地理、曆史人文無所不通,仿佛世間的各種疑難雜症在他麵前都能找到答案。
其中不少知識更是他前所未聞、見所未見。
忽然聽聞朱瞻基提及教授特殊技藝之事,於謙亦是微微失神,目光閃爍間既有期待又有猶疑。
期待源自他對那些與眾不同事物的好奇,而猶豫則是源於不清楚這項任務的具體內容。
盡管他認為朱瞻基不會加害於己,但如果此事與其理念不符,他也絕不會應允。
因此,於謙一時陷入兩難境地,既難以點頭也難以搖頭。
似是洞悉了他的心思,朱瞻基淺笑一聲,解釋道:“其實這並無他意,隻是城外有一處皇莊,那裏設有一座玻璃廠與毛線坊,現正缺一位負責人,隻需照管即可。”
“毛線與玻璃?”
於謙聽罷長舒一口氣。
自抵達應天以來,他對這兩樣事物已不再陌生。
玻璃之事無需贅述,朱瞻基曾親自領他前往暖棚參觀。
至於毛線,在應天也是廣為人知。
這幾更目睹許多人出售以毛線編織的手套和衣物,連他自己前幾天也購置了一些用於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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