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溫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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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見是兒子,忙將波斯貓交給胡善祥,拿出手中毛衣笑著說:“來試試,娘織的這件合不合身?”
    毛衣問世後,因其方便快捷廣受歡迎。
    毛線柔韌,能織出多種物品,如手套、襪子、帽子等,且保暖效果遠超棉布,價格低廉。
    起初僅在民間流傳,後來周忱離任羊毛紡織廠後,由沈文度接管,此人果然精明,仿照新鹽分類法,也將羊毛分為三六九等:最細軟者為上品,次之為中品,劣質者歸為下品。
    最高品質的羊毛,不但觸感細膩,其粗細、色澤與種類也異常豐富。
    每一團毛線大小不一,哪怕是最便宜的也要一兩銀子,而昂貴的甚至能賣到十兩銀子。
    相較之下,那些質量稍遜的普通毛線和劣質毛線,則顯得單調許多,不是灰就是青,可選性少之又少,價格自然也便宜得多。
    普通的毛線仍維持在十文一團,而劣質的毛線則降至五文一捆。
    盡管每日生產的毛線數量依舊有限,但總體利潤卻未曾減少,反而隨著高端毛線的加入,這些毛線逐漸成為應天一些富貴人家中的新寵。
    原本閑適的生活方式,在接觸毛線之後變得愈發沉迷。
    據朱瞻基所知,如今一些頂級毛線還未正式上市,就有不少大家族的仆人們提前預訂,甚至包攬了接近明年的需求量。
    雖然上等毛線因選用優質羊毛,成本有所上升,但其利潤率遠高於普通和劣質毛線。
    大約一兩銀子一捆的上等毛線,每捆的純利潤可達六七百文。
    若算上其他各類高端毛線,僅應天一地的羊毛生意,一天的利潤就能達到兩三萬兩銀子。
    別看這個數字看似尋常,但這僅僅是單日收益,即便其中一半用於分攤,剩餘部分再納入內帑,朱瞻基每年通過羊毛交易所得也不低於兩三百萬兩。
    而這還僅僅局限於應天一地。
    待將來草原上養羊之人增多,羊毛供應擴大,羊毛紡織產業遍布整個大明時,這其中的收益無疑會更加驚人,甚至不會輸給新開辟的鹽業。
    張氏是最早接觸毛線的人之一,短短數月間,她不僅為朱高熾編織了一件超大號毛衣,還為朱瞻基織好了這件已接近完成的作品。
    朱瞻基笑著讓自己的母親手持那件隻剩一隻袖子的毛衣,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番,隨後又向身旁的胡善祥使了個隱秘的眼色。
    胡善祥見狀,臉頰微紅,趕緊低下頭,生怕引起他人注意。
    這邊朱高熾早已悲傷過度,在幾個太監宮女的協助下,把懷中的小白狗緊緊抱住。
    看到兒子走近,他拖著圓潤的臉龐走來。
    朱瞻基望著朱高熾懷裏依然躁動不安的小白狗,忍俊不禁。
    此犬雖自詡出身奴兒幹都司之北境,卻不知與那兩位拆遷大隊領隊有何鄉誼淵源。
    然則,那兩位領隊體內定是流淌著它的血脈,若論輩分,稱其為拆遷大隊之祖亦不過分。
    朱高熾開口說道:“我讓你找條安靜的狗,你竟給我找來這麽一條?看啊,我花了百兩銀子買來的檀木椅,如今已被它啃出了痕跡。”
    他手指向身旁紫檀椅上的齒痕,滿臉愁緒。
    “嗯哼……”
    朱瞻基聞聲望向母親,她已悄然坐下,繼續織毛衣,還不時與紅臉的胡善祥交談,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朱瞻基默默無言。
    原來愛也會消逝,對吧?
    “父親,若您不喜歡,我可以叫張懋再給您尋一隻。”
    說著,他注視著在自己老父懷中掙紮無果、略顯絕望的小白犬,忍不住想捏捏它。
    朱高熾聽後臉色沉了下來,見兒子伸手欲捏小狗,便抱緊道:“你這小子,它是你弟,怎能說換就換?且莫捏它,小心它咬你。”
    “汪汪!”
    恰似配合朱高熾般,小狗見狀果然吠叫起來。
    朱瞻基嗤之以鼻:“父親,放下它,看它還敢叫。”
    “一放它又去咬我的椅子,你要賠嗎?”
    朱高熾一邊撫摩小狗腦袋,一邊說道:“你平日總欺負它,它見到你自然害怕。”
    “分明是仗勢欺人罷了。”
    朱瞻基翻了個白眼。
    朱高熾笑答:“我本就願它如此。”
    朱瞻基無語。
    滿懷鬱結地瞥了眼懷中小白犬,朱瞻基稍作停頓道:
    “對了父親,我給胡善祥安排了個侍女,就在隔壁。”
    朱高熾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兒子:“普通侍女?”
    “嗯……還算普通吧?”
    朱瞻基見父如此反應,一時語塞,隻得說道:
    “應屬……無奇。”
    朱高熾聽了便擺手道:“這事你跟你母親講就行,我不插手。
    你知道的,太子府的事兒都是你母親在操持。”
    朱瞻基笑著回應:“我稍後自會與母親提及此事,但您這邊總得知會一聲吧?”
    張氏聽見父子交談,走近說道:“我覺得這事挺好。
    你不說,我也正打算跟你聊聊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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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居所雖小,卻事務繁多。
    之前由我替你料理,如今善祥這孩子搬進來居住,再加上他知禮守矩,我看呀,以後你那地方的大事小事,都該交給他打理了。”
    “如此一來,為善祥添置幾名侍女幫忙,也是應當的。
    隻是挑選之人別的方麵倒不必苛求,品行一定得過關,要是心懷叵測之輩,我是絕不答應的!”
    朱瞻基聽罷,瞥了一眼身旁耳根微紅的胡善祥。
    有時他也會覺得有些怪異,都說婆媳關係最難處。
    而胡善祥這兒倒顯得格外融洽,雖說自己出過主意,但在宮中像張氏這般維護的,還真不多。
    朱瞻基瞧見此情此景,便轉向胡善祥,含笑問道:“你怎麽看?”
    胡善祥略顯遲疑,隨即跪下行禮道:“奴婢一切聽從太孫殿下的吩咐。”
    “那就依你母親的意思辦吧!”
    朱瞻基微笑,內心對此並不十分在意。
    畢竟這類事情並非要緊之事,有人專門幫自己打理宅院,倒是挺方便。
    況且胡善祥自幼在宮中長大,宮內太監宮女那些心思,她不可能不清楚。
    讓胡善祥專司其職,對朱瞻基來說也是省心之舉。
    畢竟張氏不僅要管理太子府,還得兼顧整個後宮,許多事實在難以做到事無巨細。
    張氏見兒子如此順從,心中甚是歡喜,拉起胡善祥閑話家常起來。
    自始至終,她都沒問及朱瞻基安排給胡善祥的侍女具體情況。
    張氏並非愚鈍之人,自然明白朱瞻基費盡心思提及此事,那所謂的侍女身份肯定不簡單。
    不說的原因一是心裏明白,二是當著胡善祥的麵,好給朱瞻基留些顏麵。
    那邊的小白狗趁朱高熾沒留意,再次從他懷中溜了出來。
    朱瞻基跳到地上摔了一跤,站起來還有些,就被反應迅速的朱瞻基一把按住,二話不說就對著小狗的腦袋一陣猛搓。
    “讓你狗仗人勢,再囂張試試?”
    被按在地上猛搓腦袋的小白狗也是一臉茫然,不敢掙紮,隻是夾著尾巴發出幾聲嗚咽。
    “你怎麽跟孩子似的,跟它較什麽勁……”
    見狀,朱高熾有些心疼地推開朱瞻基。
    小白狗重獲自由後,立刻跑回到朱高熾身旁,朝著朱瞻基又是一通狂吠:
    “汪汪!”
    剛剛有所動作,就被製止,朱瞻基一臉不悅:“再叫,今晚就讓你變成湯鍋裏的食材!”
    “這麽大的狗,恐怕連一鍋湯都不夠,你還真說得出口。”
    張氏聽了忍不住笑了。
    朱瞻基笑著回應:“哪裏哪裏,我最愛喝湯,聽說狗肉燉湯特別滋補,我還沒嚐過呢!”
    聽著母子倆你來我往,朱高熾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悶聲道:“看來養隻狗倒成了你們的盤中餐了。”
    張氏看到丈夫的窘態,忍俊不禁:“那你得多喂點,我們一家好幾個人,就這麽一隻狗,恐怕都不夠分的!”
    朱高熾擔心再聊下去,自己最近封的白毛閣大學士的稱號可能就要改諡號了,便對兒子說道:“你回來得也晚了,正好你娘讓廚房準備了些飯菜,讓他們擺好,一起吃吧。”
    朱瞻基想起自己跑了一天,確實沒吃東西,點點頭答應了。
    不一會兒,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
    太子府最近手頭寬鬆了許多,日常的飲食穿戴開銷也隨之增加。
    朱高熾本來就喜歡美食,雖然不至於揮霍無度,但也從不吝嗇享受生活。
    這一點朱瞻基很認同。
    如今一家三口,雖然談不上奢華盛宴,但葷素搭配合理,每道菜都精心製作。
    吃飯時禁言,飯後才進入真正的談話時間。
    朱高熾放下筷子,宮女送上溫水供他漱口。
    張氏與朱瞻基的動作也幾乎同時完成。
    看著滿桌的殘羹冷炙,朱高熾望向兒子,說道:“你的溫棚建了不少時日了吧?按理說,生長快的作物該到收獲時節了。
    最近有聽到底下人報備嗎?”
    “應該快了。”
    朱瞻基笑著回答,“前幾天昌盛來跟我匯報,說黃瓜已開始開花,我這幾日沒留意,但估計有些菜該能摘了。”
    昌盛是朱棣派給朱瞻基的太監,地位頗高且可靠,被朱瞻基委以照料溫棚的重任。
    朱高熾點頭後又叮囑道:“這事你要多上心,城外的溫棚據說已有近萬座,盡管難民人數增長不多,但依然不少。
    這些溫棚關乎明年難民能否恢複常態生活,絕不可掉以輕心,一旦出錯便是大事。”
    “另外,要是溫棚裏的菜成熟了,記得送些給爺爺。
    北方耕地本就稀少,加之氣候影響,越往北越是難以吃到新鮮蔬果。
    我聽馬保和禦醫說過,長期缺菜會讓身體受罪,你爺爺年事已高,不懂得照顧自己,作為孫子,你可別忘了這一樁。”
    朱瞻基聽了這話,陷入沉思。
    他對這個時代的人了解人體需蔬果一事並不意外。
    即便讓他們解釋維生素c與壞血病的關係,可能有些難度,但世代積累的經驗,許多後世通過研究才揭示的秘密,他們雖不知原理,卻憑經驗知曉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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