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狗急也是會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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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鍾特?”
    劉忠仁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聲音壓得極低。
    “你瘋了?你現在身上還背著案子,他是派出所副所長,這時候見他,等於把脖子往刀口上送!”
    張誠笑了笑,沒反駁。
    確實,自己如今的身份,太敏感了。
    “那就約錢正。”他換了個目標,“這個零件廠的廠長,總沒問題吧?”
    劉忠仁麵露難色,歎了口氣:“我試試看。但……大明去約,他或許給三分薄麵。我去,人家未必肯見。”
    一個老民警的分量,也就僅此而已了。
    張誠略感無奈,卻也理解。
    旁邊一直沒作聲的小行忽然提議:“誠哥,要不……我直接去約那幫義烏來的混子?”
    張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裏帶著一絲審視。
    “也行。”
    他思考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地點就定在國運大飯店。”
    “好!”
    小行領命,轉身快步離去。
    張誠這才看向劉忠仁,平靜道:“劉哥,麻煩幫我借個輪椅。”
    劉忠仁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這傷口……能出去?”
    “沒事。”
    張誠的笑容裏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自信。
    “我自己的身體,有數。”
    “……那行吧。”
    ……
    解放街,原小太陽錄像廳。
    招牌被砸爛後,換上了一塊歪歪扭扭的木板,上書三個大字:小天王。
    錄像廳後的小黑屋裏,煙霧繚繞,幾個青年正赤著上身打牌,空氣中滿是汗臭和劣質煙草的味道。
    裏間的床上,一個渾身肌肉虯結的壯漢,正把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死死按在身下。
    “豹哥!”
    一個光頭青年推門進來,小心翼翼地躬著身子。
    被稱為豹哥的壯漢緩緩抬頭,眼神凶戾如惡狼。
    “什麽事?”
    光頭青年被那眼神看得心頭一顫,連忙低聲道:“南陽街派出所的民警剛來過,說是陽誠錄像廳那個大老板,想請咱們去國運大飯店吃飯。”
    “大老板?”
    豹哥咧嘴一笑,露出兩顆黃澄澄的金牙。
    他鬆開手裏的女人,慢條斯理地抬起手。
    光頭青年立刻會意,把自己的腦袋湊了過去。
    豹哥蒲扇般的大手捏著光頭的腦袋,像是捏著一顆核桃,陰惻惻地笑了。
    “那個叫張誠的小崽子?”
    “去,當然要去。”
    “送上門的大肥羊,哪有不宰的道理!”
    光頭青年小聲問:“那……家夥要帶上嗎?”
    “廢話!”
    豹哥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光頭青年的腦袋上,五道指印瞬間浮現。
    他眼神一冷,滿是煞氣。
    “這地方人生地不熟,家夥就是咱們的命!這種事還要老子教你?”
    “懂了,豹哥,我懂了!”光頭青年嚇得臉色慘白。
    “先派幾個人過去,把飯店周圍盯死了,別他媽是鴻門宴。”豹哥吩咐道。
    牌桌旁的四個青年立刻起身,二話不說,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豹哥,我們先去了。”
    豹哥重新將目光投向床上的女人,眼中滿是貪婪和不加掩飾的欲望。
    那女人竟也毫不畏懼,反而衝他勾了勾手指,媚笑起來。
    “騷娘們……”
    ……
    下午五點,天色漸沉。
    張誠裹著厚棉襖,安然坐在輪椅上,神色平靜。
    劉忠仁推著輪椅,一步三回頭,滿臉憂色。
    國運大飯店門口,換了便裝的小行早已等候多時,見人來了,連忙迎上。
    “人到了嗎?”張誠問。
    “到了,已經在包廂裏了。”
    小行壓低聲音,湊到張誠耳邊。
    “誠哥,他們在外邊埋了人,我看到了。等會兒……好漢不吃眼前虧。”
    劉忠仁臉色一沉:“這事兒你怎麽沒跟大明說?”
    小行一臉尷尬:“我……我尋思就是吃頓飯……”
    劉忠仁銳利的目光掃過四周昏暗的角落,低聲道:“你找機會,立刻回所裏喊人!我感覺今晚要出事!”
    “劉哥,不會的。”
    張誠忽然笑了,那笑容淡得像水。
    “我都這樣了,還能出什麽事?”
    他拍了拍劉忠仁的手背。
    “走吧,進去。”
    劉忠仁深吸一口氣,不再多言,推著輪椅,邁開大步。
    包廂門口,震耳欲聾的喧嘩和汙言穢語撲麵而來。
    小行上前,一把推開虛掩的門。
    刹那間,滿屋的嘈雜戛然而止。
    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張誠抬眼望去。
    隻見包廂內,一群流裏流氣的青年,有的腳踩著椅子,有的拎著酒瓶,滿臉的乖張與桀驁。
    群魔亂舞。
    為首的豹哥,摟著那個妖豔女人,大搖大擺地走到門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輪椅上的張誠。
    他誇張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就是報紙上說的那個大老板?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笑死我了,阜寧縣是沒人了嗎?讓這麽個殘廢出來當家?”
    “小老板,是不是昨晚玩虛了?怎麽還坐上輪椅了?”
    不堪入耳的嘲諷聲此起彼伏。
    張誠的臉上,卻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笑意。
    小行和劉忠仁的臉早已鐵青。
    “劉哥,推我進去。”
    張誠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劉忠仁咬著牙,推著輪椅,緩緩滑入這片充滿敵意的空間。
    小行快步上前,抽開一張椅子,為輪椅騰出位置。
    張誠落座,目光平靜地掃過包廂裏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豹哥身上,他笑了笑,聲音溫和。
    “諸位,我身上有傷,不能飲酒,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茶?”
    那個光頭青年怪笑一聲,打斷了他。
    “小老板,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兄弟?”
    “哎。”
    張誠輕輕歎了口氣,像是有些無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他本想和平解決。
    可惜,對麵似乎並不想。
    “我聽說……”
    張誠的聲音依舊平靜,像是在聊家常。
    “諸位是在義烏那邊犯了事,混不下去,才跑到我們阜寧這小地方來的?”
    一瞬間。
    整個包廂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張誠身上,那一道道目光裏,瞬間充滿了凶狠與暴戾。
    豹哥更是雙眼一眯,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張誠卻恍若未覺,繼續用那種平淡到近乎憐憫的語氣說道:
    “說句不好聽的實話。”
    “一群連家都回不去的喪家之犬而已。”
    “誰給你們的膽子,在我麵前狂吠?”
    “嘭!”
    話音未落,一個啤酒瓶被狠狠砸在桌上,酒水四濺。
    “小雜種,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找死!老子現在就廢了你!”
    “王八蛋,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現在跪下磕頭,不然讓你這輩子都離不開輪椅!”
    叫罵聲、威脅聲,震耳欲聾。
    張誠卻抬起手,像是在驅趕蒼蠅般在耳邊扇了扇。
    他慢條斯理地端詳著自己的指甲,淡淡地開口。
    “我身後這位,劉忠仁,南陽派出所的民警。”
    “旁邊這位,小行,也是南陽派出所的。”
    他的目光緩緩抬起,掃過那一張張猙獰的麵孔,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所以,你們是準備當著警察的麵,動我?”
    “警察怎麽了?警察了不起啊!”光頭青年叫囂道。
    張誠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眼皮一抬,看向光頭,輕輕點頭,語氣誠懇。
    “你說對了。”
    “警察,就是了不起。”
    “哈哈哈!”
    一直沉默的豹哥,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他鬆開懷裏的女人,一步步逼近張誠,巨大的陰影將輪椅籠罩。
    “張老板,你說的沒錯,警察是了不起。”
    他的聲音陰冷如蛇。
    “可是,張老板,你有沒有想過……”
    “既然我們是喪家之犬。”
    “那狗……急了,可是會咬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