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回到家中，坐在玄關，看著腳上的鞋一直在發呆。
    身邊的孫晟叫了他幾次他都毫無反應，孫晟有些擔心的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
    “衝衝，你怎麽了，沒事吧？”
    “啊？啊？哥！”
    “嗬，小衝，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爸爸出車禍，半身不遂了呢，哈哈哈。”
    孫衛國一直坐在輪椅上看電視，看到張衝的樣子，特意轉過來說了一個地獄笑話。
    “大舅...”
    張衝感覺自己腦袋好亂，好想把自己剛剛偷聽到的事情說出來告訴舅舅和表哥。
    可是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舅舅，他又不說話了，他想回臥室裏靜一靜。
    “走走走，跟我出去一趟，帶你散散心！”
    孫晟伸手拉著比自己高了半個腦袋的張衝就往門外走，這時鎖眼中響起了金屬摩擦的聲音。
    張衝估摸著應該是老媽正在門外用鑰匙開門。
    張衝仿佛被電到一般，先是渾身一顫，而後趕忙低下了頭。
    “哎？晟晟，你帶小衝出去呀？”
    “老姑，你別老晟晟的叫我了，我都二十多了，不是十來歲的小孩了。”
    孫晟抿著嘴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央求著孫娟。
    “你別說十多歲了，你和小衝在我眼裏永遠是穿著開襠褲滿地打滾的樣子呢。”
    孫娟臉上露出寵溺的神色，踮著腳伸長了胳膊揉了揉孫晟的頭發。
    “行了快出去玩吧，我該給你爸按腿了，醫生說了必須得多刺激，不然好不起來的。”
    張衝始終沒有說話，孫娟也沒太在意，放下背包後走向了衛生間。
    張衝和孫晟鎖上門後，隱約中聽到孫衛國的聲音。
    “娟子，你是不是去見天生了？”
    張衝還想繼續在門口聽聽裏麵說些什麽，可是孫晟卻著急忙慌的拉著他的胳膊往樓下走。
    “快快快，不趕趟了！”
    一邊焦急地催促，另一隻手還快速地在衣服上的左右兩個口袋裏摸來摸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手機，趕忙掏了出來撥通了一個號碼。
    “鬆哥，我這就過去哈，我還帶著我表弟，嗯，老厲害了，哎呀，我自己就不吹了，等他去了你就知道了，行行行，一會見！”
    說話間張衝就跟著孫晟的步伐上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市體育館！辛苦您快點開，我們要遲到了。”
    自從舅舅出了車禍後，孫晟和張衝出門就很久不打出租車了。
    看著張衝滿臉好奇的樣子，孫晟神神秘秘的開始解釋。
    “嘿嘿，哥帶你去掙錢。”
    張衝的眼睛忽然亮了點，可是最近他也在做兼職，一小時二三十塊錢的收入，真的是杯水車薪。
    可還沒等他的積極性被自己打消。
    “隻要咱倆表現正常，這一趟少說也有個千八百的，要是能贏下比賽，而且表現出色的話，不僅錢多，沒準後麵還會有不少活找咱倆呢！”
    看著表哥一臉沉醉的樣子，張衝突然有些警覺。
    “表哥，咱們可不能...不能違法啊？”
    “嗯？”
    孫晟一臉吃驚的看著好像受驚的小白兔一樣的張衝，隨後噗嗤笑了出來。
    “你想哪去了？”
    孫晟一邊笑一邊解釋。
    “臭小子，我帶你去打比賽，道台市舉辦了個企業間的籃球比賽，咱們去幫幫忙，贏了有2000塊，輸了也給500塊的辛苦費，瞅給你嚇的！”
    出租車還在馬路上疾馳，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張衝看向車窗外的風景，剛剛老媽和荀天生見麵的情景不可抑製的出現在眼前。
    “荀天生，你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們兄妹，放過我們家？”
    孫娟看著荀天生的臉，語音顫抖。
    “我會讓我兒子離你家千金遠一點，你這回不用擔心我們惦記你萬貫家產了吧？”
    “娟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夠了，荀天生，你是什麽人我太清楚了。"
    孫娟的眼角已經流出了淚水。
    “荀天生，算我求你，離我家遠一點，離我哥遠一點！”
    說罷，孫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隻留下伸著手啞口無言的荀天生和在角落裏眉頭緊皺的張衝。
    “到了，到了，下車！”
    張衝看著麵前熟悉的市體育館，一時間有些恍惚。
    當年來到道台市第一次和表哥還有狗哥打球就在這裏，第一次參加特訓也在這裏。
    而今天，他第一次參加野球比賽，打球賺錢，還是在這裏。
    和表哥進了球場後，一個又高又寬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楚崢哥？”
    “哎？張衝？”
    楚崢一下子就看到了張衝，一臉喜色，又趕忙看了看孫晟。
    “你把衝子也叫來了，那今天這比賽肯定是十拿九穩了，你們兩個學校的比賽我看了，衝子現在可比你強多了。”
    楚崢用拳頭捶打著孫晟的肩膀，一臉驚喜。
    三人邊說邊笑走進了球場，楚崢帶著孫晟兄弟來到一個微微發福的禿頂中年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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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哥，這兩位是孫晟和張衝，他家都是全國大學生籃球比賽裏頂尖的水平，今天咱們贏定了。”
    張衝看著禿頂男人，雖然對方衝著自己和善的笑，可是張衝卻感覺他有些虛偽。
    中年男人顴骨有些高，臃腫的臉頰都保不住他突起的顴骨。
    眼睛不大，帶著一個金絲邊眼鏡，眉毛細長，鼻子上油光閃閃，嘴唇有些薄。
    張衝打量幾眼之後，跟著孫晟彎腰叫了聲野哥。
    “來來來，坐坐坐，喝水！”
    叫野哥的男人熱情的招呼兩人坐在自己身邊。
    “小兄弟好啊，我叫王原野，是胡蘭車科技公司的總經理，兼管工會這方麵的內容，這回咱們道台市的百企籃球賽，我們公司就交給我負責了，歡迎歡迎。”
    王原野一邊說，一邊掏出了兩張名片遞給張衝和孫晟。
    “野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們仨，咱們的比賽肯定沒問題。”
    “是是是，你們的水平我肯定相信，不過今天還有個事情要跟你們說的。”
    王原野似乎有些不耐煩，從口袋裏甩給了楚崢半盒煙。
    雖然張衝不抽煙，可是也知道中華煙可不便宜。
    “我們今天有個高管也會過來參加比賽，還是我之前的領導，這場比賽輸贏不重要，把領導哄開心了才是最重要的，你們明白嗎？”
    王原野說完，深深地看了三個年輕人一眼。
    “野哥，咱們領導水平...”
    楚崢彎著腰給王原野點著了煙，客客氣氣的問。
    “呼...我這個老領導年輕的時候就愛打球，水平也不低，不過現在快六十歲了，再高的水平也抵不住上了年紀啊，到時候你們就多聽他指揮，多給他球，讓他打開心了就好。”
    王原野沒說的是，如果不是這位高管自告奮勇的參加比賽，他才不會屁顛屁顛的過來打雜呢。
    “明白，明白！”
    楚崢一邊殷勤的回應著王原野，一邊給了張衝和孫晟一個眼神，兩人也趕緊點頭稱是。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這點自覺張衝還是有的。
    “行了，你們去熱身吧，我出去看看領導來沒來。”
    在三人的注視下，王原野走出了球館，孫晟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老同學。
    “老楚，你現在咋胖這麽多，我一見麵都沒敢認你，你上大學胖了多少斤？”
    “哈哈哈，我現在220斤，成天喝酒咋能不胖呢？”
    張衝看著楚崢圓滾滾的肚子，不禁好奇的問道：
    “崢哥，你現在這體型，還能打球嗎？”
    “怎麽不能，我現在籃下勾手一絕，你輝哥來了我都不怕。”
    楚崢做著勾手投籃的姿勢，示意自己現在已經轉變為內線打法了。
    三人寒暄了一會，突然聽到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從側麵傳來。
    “喲，小夥子們，你們好啊？”
    幾人側目看去，王原野一改剛才泰然自若的模樣，低三下四的陪著一個小老頭走進了球館。
    “這是我們胡蘭車科技功勳元老，也是我的入行師傅，現在咱們集團的股東之一，李泉，大家歡迎！”
    胡蘭車科技的幾個年輕員工自不必多說，連帶著張衝三人也趕緊鼓掌，做好氣氛組的工作。
    小老頭頭發已經有些花白，身上的肌肉看起也不再緊實，不過身高倒是不矮。
    看著大家鼓掌，小老頭領導眯著眼睛似乎頗為受用，伸手做了幾下下壓的動作。
    “好了好，不用這麽客氣，我簡單講三點，一是大家不用把我當領導，盡情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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