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窗欞的刹那，林道猛然睜開雙眼。
    "轟——！"
    體內奔湧的力量如火山噴發，十二萬九千六百滴真血如星河奔湧，在經脈中掀起滔天巨浪。五髒神隻重新綻放璀璨光芒，心屬火、肝屬木、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五色神光交織成輪，在丹田處形成完美的循環。
    更令人震撼的是元神之海中的蛻變——一朵七色道蓮在識海中徐徐綻放，蓮瓣流轉著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道韻光華。蓮台之上，一尊通體鎏金的元神盤膝而坐，麵容與林道一般無二，周身纏繞著玄奧的法則符文。每當蓮瓣輕顫，便有大道綸音在紫府中回蕩，宛若神明低語。
    "一品……元神花開……"
    林道不可置信地握緊拳頭，空氣在掌心壓縮到極致，爆出震耳音爆。兩年多來第一次，真元如臂使指地在經脈中流轉，比受傷前更加精純渾厚。他甚至能感受到天地靈氣的歡呼雀躍，仿佛在迎接一位王者的歸來。
    "明月！"
    喜悅的呼喚在空蕩的木屋裏回蕩。沒有熟悉的應答，隻有山風穿過門縫的嗚咽，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素白的信箋靜靜躺在枕邊，邊緣處帶著幾道被反複揉皺又小心撫平的褶皺，像是被人攥在掌心許久。
    當林道的指尖觸碰到信紙的刹那，昨夜朦朧的記憶驟然清晰——
    月光如水般漫過窗欞，顧明月赤足立於床前，素白的裙擺被夜風輕輕掀起，露出纖細的腳踝。她指尖凝聚的太陰真氣在空中劃出古老的月紋，銀白色的光華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太陰引月......陰陽相濟......"
    咒言響起時，她突然轉頭看向"熟睡"的林道，月光下，那雙含淚的眸子亮得驚人，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當冰涼的唇瓣輕觸他的額頭，一股精純至極的太陰本源順著相觸的肌膚緩緩注入他破碎的丹田。那一刻，他分明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別恨我......"最後的耳語輕若歎息，"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林道猛地攥緊信紙，骨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他想起這兩個月顧明月日漸蒼白的唇色，修煉時背後若有若無傳來的太陰真氣，還有昨夜那杯帶著桂花甜香卻暗藏苦澀的酒釀......
    "傻丫頭......"
    此刻，林道如何還能不明白昨夜發生了什麽。
    他赤足衝出木門，門板在巨力撞擊下轟然碎裂，驚起滿山飛鳥。晨露沾濕了他的衣擺，他卻渾然不覺，隻是閉目凝神，將元神之力如潮水般向四周擴散——
    一品元神境強者的神識，足以覆蓋方圓百裏山河。
    山林溪澗、岩穴深穀，每一寸土地都在他的感知之下。野兔在草叢中啃食嫩葉，溪魚躍出水麵濺起水花，甚至三公裏外岩縫中一株人參的生長韻律都清晰可辨。
    沒有。
    沒有那抹熟悉的氣息，沒有布鞋踏過青苔的痕跡，甚至連她常去采藥的背簍都還靜靜掛在簷下。
    山風卷著信紙嘩啦作響，最後一行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去京都吧，靈沁在等你。"
    "你以為這樣就能成全我們？"
    林道突然笑出聲，笑聲卻比哭還難聽。他單膝跪地，拳頭狠狠砸向地麵。
    "轟——"
    整座山崖劇烈震顫，裂縫如蛛網般蔓延至百米開外。新生的元神之力不受控製地爆發，將半畝藥田掀上天空。泥土混著草藥紛紛揚揚落下，有一片沾血的紫靈芝碎片飄到他眼前——
    那是顧明月上月為采這株靈藥，從三十丈高的懸崖摔下來時傷的。當時她笑著說沒事，卻在夜裏疼得縮成一團。
    記憶突然決堤：
    西京雨夜，瘦弱的少女背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逃亡，單薄的後背被荊棘劃得鮮血淋漓。
    高燒不退時，那雙徹夜為他更換冰敷毛巾的手，指尖凍得發青卻不肯停下；
    每個望著京都方向的黃昏，她悄悄紅了的眼眶和假裝揉進沙子的拙劣謊言……
    "我真是個混賬……"
    林道抓起地上沾土的背簍，裏麵還躺著幾株未處理的草藥。最底下壓著張皺巴巴的紙，上麵密密麻麻記滿了各地秘境與奇珍的傳聞——原來這兩年她從未放棄尋找治愈他的方法。
    一張泛黃的剪報從背簍夾層滑出：《京都王家與楚家聯姻公告》，日期正是兩個多月前。報紙邊緣有幹涸的水痕，像是被淚水反複浸透過。
    遠方傳來悶雷聲。林道抬頭望去，發現原本晴朗的天空竟聚起烏雲。原來是他新生的元神與天地共鳴，情緒波動引動了氣象異變。
    "哢嚓——"
    一道紫電撕裂天幕，照亮林道布滿淚痕的麵容。滂沱大雨在他周身三尺外凝滯，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那是元神自發形成的絕對領域。
    背簍深處忽有微光閃爍。撥開沾露的草藥，一枚半月形的青玉墜靜靜躺在那裏。那是一年前顧明月生辰時，他親手雕刻的禮物。玉墜表麵還殘留著她常年佩戴的溫潤痕跡，此刻卻在正中裂開一道觸目驚心的細紋。
    "用它來成全我和靈沁？"他將玉墜緊貼心口，新生的心髒傳來撕裂般的痛楚，"誰要這樣的......成全......"
    聲音嘶啞得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卻蘊含著令天地變色的力量。
    刹那間，元神海中那朵七彩道蓮光華大盛。磅礴的元神之力化作實質般的浪潮，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自他體內迸發，將厚重雲層撕開巨大的漩渦。
    西京城中，觀星樓的銅鈴無風自鳴。
    "這是......"正在閉關的趙家老祖猛然睜眼，茶盞在手中粉碎。
    "元神花開，一品現世。"西京武大校長手中的古籍啪嗒落地。
    各大世家的密室接連亮起燈火，隱世多年的老怪物們紛紛驚醒。那道直衝九霄的光柱太過耀眼，仿佛在向整個修行界宣告——
    一位足以撼動天地的強者，今日證道。
    深山之中，林道立於風暴中心。元神之光在他周身形成七色虹環，每一道都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威能。他望向西京的方向，眼中似有星辰湮滅。
    "既然你用你的生命換我重生......"
    元神光柱驟然暴漲，方圓百裏的山嶽開始震顫。無數飛禽走獸朝著光柱方向俯首，宛如朝聖。
    "那我便讓這九州大地，永遠銘記顧明月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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