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風卷著細碎的雪粒，打在出租車窗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林道望著窗外飛逝的枯黃景色，握緊了楚靈沁微涼的手。
    "緊張？"他輕聲問道。
    楚靈沁搖搖頭，發絲擦過他的臉頰："隻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回來。"
    出租車緩緩停在楚家老宅門前。與三個月前張燈結彩的熱鬧景象相比，如今的楚家顯得格外冷清。朱漆大門上的銅釘黯淡無光，門前積雪無人清掃，幾隻麻雀在空蕩蕩的門廊下跳躍覓食。
    "看來影響不小。"林道眯起眼睛。三個月前那場大戰造成的破壞痕跡依然可見——西側的廂房還在重建，院牆上幾道猙獰的裂痕用木板臨時封堵著。
    楚靈沁深吸一口氣，抬手叩響了門環。沉悶的聲響在冬日寂靜的空氣中格外清晰。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裹著厚棉襖的護衛探出頭來。看清來人後，他瞪圓了眼睛："二、二小姐？"當目光移到林道身上時，護衛的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我父母可在？"楚靈沁直接問道。
    護衛這才回過神，結結巴巴地回答："回、回二小姐，老爺夫人和大小姐都搬去西山莊園了...現在府裏隻有老祖宗在閉關..."
    林道打量著院內景象。雖然主體建築已經修複，但那些精致的雕梁畫棟、名貴的花草樹木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恢複。幾個工匠正在修繕被劍氣劈裂的影壁，見到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投來敬畏的目光。
    "要去見見對方嗎？"林道輕聲問。
    楚靈沁望著內院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良久，她搖搖頭："算了，見與不見都一樣。"轉身時，林道分明聽到內院深處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出租車再次啟動，駛向西山方向。車內的暖氣讓窗玻璃蒙上一層白霧，楚靈沁輕輕的在上麵畫著圖案。
    "後悔嗎？"林道突然問。
    楚靈沁停下手指，轉頭看他："後悔什麽？"
    "如果不是我，楚家不會..."
    "噓——"她伸手按住林道的嘴唇，"路是我自己選的。"指尖傳來的溫度讓林道心頭一暖。
    西山莊園坐落在京郊一處避風的山坳裏。遠遠望去，青灰色的屋頂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幾縷炊煙從煙囪中嫋嫋升起。與城中老宅的古典風格不同，這座莊園更偏向歐式建築，高大的鐵藝大門上纏繞著冬眠的藤蔓。
    "到了。"楚靈沁的聲音有些發緊。這裏是她小時候常來的避暑之地，沒想到如今竟成了家人的常住之所。
    門口的守衛見到二小姐，驚訝之餘連忙打開大門。穿過長長的林蔭道，主樓前的水池已經結冰，幾株梅花在寒風中傲然綻放。
    客廳裏，楚父正對著賬本皺眉。三個月來，王家聯合幾個商業夥伴對楚家產業進行圍剿，加上老祖重傷閉關的負麵影響，楚家的日子確實不好過。
    "你說沁兒會不會有危險？"楚母放下刺繡，忍不住再次問道。
    楚父"啪"地合上賬本："路是她自己選的，死了也活該。要是當初老老實實嫁給王家..."
    "你怎麽能這麽說。沁兒也是你的骨肉，她本來就不喜歡王家那個王戰天。＂
    楚母冷著臉說道。
    "嫁給王家有什麽不好？有權有勢，總比跟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強。"楚父拍案而起。
    "伯父此言差矣。別忘了您還和我定過三年之約，結果時間還沒到，你就要將靈沁許配給別人，是不是太過不守信用。＂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插入。楚父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緩緩轉身看向門口。林道牽著楚靈沁的手站在那裏，肩頭還落著未化的雪花。
    "你怎麽又來了？"
    楚父的聲音發顫，三個月前那場大戰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個在漫天劍氣中如神似魔的身影，與眼前這個俊朗青年漸漸重合。
    楚母卻已經衝上前，一把將女兒摟入懷中："沁兒，我的沁兒。"淚水瞬間打濕了楚靈沁的衣襟。
    楚靈韞聞聲趕來，見到林道時瞳孔微縮，但很快恢複鎮定。她默默站在一旁，目光在妹妹和林道之間來回打量。
    客廳裏的氣氛一時凝滯，隻聽見壁爐裏的柴火劈啪作響。
    "楚家不歡迎你，還請你離開。"
    楚父強作鎮定，手指卻不自覺地揪緊了沙發扶手。
    林道不以為意地笑笑，牽著楚靈沁在沙發上坐下。這個隨意的動作卻讓楚父如臨大敵，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爸，媽。"楚靈沁深吸一口氣，指尖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我們這次回來，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們商量。"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身旁的林道，在得到對方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回應後，仿佛獲得了某種力量，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我們想...訂婚。"
    這個決定並非一時衝動。昨夜的長談中，他們已將所有顧慮一一梳理。如今顧明月已經找到，林道再無後顧之憂，是時候給他與楚靈沁這段感情一個鄭重的承諾了。
    "什麽？"楚父猛地拍案而起，紫砂茶盞應聲翻倒，琥珀色的茶水在那羊毛地毯上暈開一片暗痕，"你還有臉提這個？知不知道因為你們，楚家損失了多少？王家現在..."
    "伯父。"林道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容我提醒，我們是來告知您的，不是來征求同意的。"他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底卻是一片寒涼。
    若非顧及楚靈沁的感受，單憑楚父此前的所作所為，就足以讓他血濺當場。
    楚父的怒容驟然凝固。他這才驚覺，眼前這個看似溫和的年輕人，是連楚家老祖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那些未出口的斥責，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林道適時緩和氣氛，從懷中取出三枚龍鱗果。果實表麵流轉著金色霞光，濃鬱的能量讓整個客廳都為之一清。
    "這是給靈沁的聘禮。"他輕聲道。
    楚父瞳孔微縮——這等天材地寶，在武道界可是有價無市的至寶。他神色幾經變幻，最終長歎一聲，將龍鱗果鄭重收下。
    林道唇角微揚，修長的手指輕輕包裹住楚靈沁微微發顫的柔荑。恰在此時，窗外的風雪悄然停歇，一束金陽穿透雲層，正好落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為兩枚相依的戒指鍍上溫暖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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