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識馬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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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環湖建材廠在這個春節之前已改名環湖建材有限公司了,所有科室也相應改為部門。像是過年穿新衣服的孩子,雖然大了一歲,感覺還是去年的人。辦公樓下掛了好多年的白底黑字的招牌也換成了銅版的印刷體,一排醒目的黑字,遠遠看上去,明晃晃的照亮每一張迎麵而來的笑臉。
    高深和一幫誌同道合的人進入董事會,按照他的規劃,未來的環湖要像一個淩空展翅的大鵬,以建材為主,左右兩個翅膀:一個要以八百裏巢湖為資源的產業,還有個要找當下市場現金流最快的行業。而這一左一右兩個翅膀如何展開,擴展的幅度有多大?又一直是公司領導層放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規劃議題。
    改製結束後讓誌平意外的是,《鄉鎮企業家》在紀念50周年國慶大典時,在征集典型企業家風采過程中,左洪福獲準進入中國企業家名錄。這讓誌平滿腹狐疑,直到後來,左洪福拿著高總簽過字的入選費用過來報銷時,誌平才恍然明白:這是花錢買來的的榮譽了。而這筆錢是公司出,原來高、左兩人是達成默契了,各自所需的默契了。
    左洪福一貫樂嗬嗬的笑容被印在一大堆讚譽詞藻的後麵,他激動地摸著樣書,抑製不住的快樂喜悅溢於言表,仿佛是剛做爸爸的男人,不知道如何抱孩子的激動。
    同時,李建國在菱鎂瓦廠分廠獨立管理菱鎂瓦的生產車間,雖然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以輕鋼結構工程和材料項目為主,但傳統的菱鎂瓦依然在糧油公司,水泥廠等企業中廣泛應用。李建國也覺得自己能在熟悉的生產裏,指導工人做出質量一流的瓦片,客戶從內心發出認可的讚許,這就讓他感到極大的滿足了。
    1999年的春節,讓每個人都覺得開心,仿佛他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些曾經的不信任,都成了舊賬。在新的一年裏,迎麵而來的每一天,都是團結的,有幹勁的。
    誌平過完年正月初四就來上班了,他早早地來到公司,沒想到小莫也來了。銷售部的幾個年輕人,除了結婚成家的要走親訪友,其他的年輕人都早早趕過來了,他們圍在高凡房間裏打牌,聊著過年回家被催婚的種種窘態。
    小莫說,明年再回去就租個臨時女友回家,跟女孩兩個人君子協定,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都講清楚。
    誌平聽的驚訝而好奇,他覺得業務員什麽古怪花樣的點子都有,忍不住問那要是相處下來,都覺得合適,不就水到渠成了?
    莫建平不以為然地說理想很豐滿是吧?大多數女孩不會接單的,隻有結了婚的大姐才會接單。
    誌平直撇嘴,高凡聽著忍不住說了一句,結了婚也不礙事,讓她離婚唄!
    一語爆笑全場,小莫卻平靜的做出一副算命道士的神態,說:“我掐指一算,後麵還有兩個女孩要為你跳樓。”
    說的高凡直吐舌頭,做著鬼臉道:“兄弟啊,一個都揭了我一層皮了,再來兩個就要我老命了。”
    誌平聽了這話,一點也沒覺得是在說笑。他實實在在的認為愛情真是一把大火,燒到兩敗俱傷。高凡也許是裝作心情大好,逢場作戲吧!小宣的離去對他來說是徹底的放手,但他又悵然若失,終究意難平吧。
    誌平在沒人的時候跟高凡說到小宣的故事,高凡歎息地說誌平比他小很多,他還是要考慮現實的愛情,不僅僅是要死要活的感覺,還要有柴米油鹽,一日三餐。
    誌平反倒不吭聲了,咕嚕一句,為什麽把柴米油鹽和堅定的浪漫對立起來呢?他總認為這兩個本該兼容項,隻是被大多數人搞得不能兼容了。
    二
    春節那幾天的時光過的愜意,日子悄悄溜走似的,誌平在銷售部玩膩了就回財務部看看書,這幾天沒有現金業務。大年初六那天上午,誌平還在財務部沒出門,聽到走廊裏麵有人大聲喊著“張誌平,誌平啊!”這聲音太熟太熟悉了,誌平驚訝,吳鎮怎麽來了?
    誌平連忙迎出門,隻見吳鎮換了嶄新的西服,頭發幹淨整潔,一雙笑眯眯的眼睛朝他望過來。
    “你怎麽一個人來了?”誌平疑惑地問。
    “還有鄭經理。”吳鎮突然小聲的說“他來找花二姐玩的,我是順道過來看看你的。”
    誌平被吳鎮神秘兮兮的模樣弄得想笑。他說:“花二姐,那是花豔紅經理。上次他不是說過跟花豔紅一起上的培訓班嗎?有什麽好神秘的?”
    吳鎮故作鎮定地說:“沒有啊,是你想多了吧,我也知道花二姐是有老公的人呢。”
    誌平無語,他覺得很多事還是不要多問,本來沒有的事問著問著就有了。
    誌平幹脆說:“那我們去銷售科,哦不,現在該叫銷售部了。”誌平邊走邊興奮地告訴吳鎮,
    今年環湖公司改製後,一幫年輕人委以重任,誌平現在是財務結算中心的,屬於財務部直屬管理。三樓還有個預決算中心,財務人員現在大量招人。他問吳鎮要不要過來,吳鎮笑笑說,暫時不來,等他找個老婆再考慮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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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說說笑笑就來到銷售中心。花二姐穿的藏青製服。係一條紅藍相間的條紋絲巾,顯得優雅。她看見誌平和吳鎮走過來,馬上起身相迎,滿麵笑容地看著吳鎮,問誌平道:“你倆還是同學呀?”
    “當然了,如假包換。”
    二姐誇張的咯咯笑了起來,半天才收住笑容說:“那好,那好啊,以後常來常往,我們企業之間也要信息共享,有機會再合作嘛。”
    二姐儼然又是一副領導的派頭說話,瞻前顧後,滴水不漏。四人坐下來的時候,二姐給餐飲部打了個電話。要求按照經理級別的客戶辦一桌接待,記在銷售部招待費用上。誌平看到二姐熟練地做出一副很有派頭的指示,誌平想這不過是業務單位上麵的正常往來。
    誌平太了解銷售費用一直降不下來的原因。他們總是招待好市裏來的客人,本著越高檔越重要的原則,他們自己臉上也有光,自己以後再去市裏,對方也是盛情招待呢。誌平慢慢習慣了這種公器私用,隻是找不到機會,他也覺得有機會試一試,挺好。
    中午飯點的時候,四個人一起下樓,穿著高跟鞋的花二姐在前麵噠噠噠地走著,衣服上的飾件一路叮當作響,像是一隻脖子上掛著鈴鐺的小狗。
    三個小爺們樂嗬嗬的跟著,去了餐廳,誌平發現,原來銷售部的莫建平也來了。顯然,他是花二姐早先通知的。二姐很客氣地說:“今天是鄭經理第一次來我們環湖,吳工也跟我們張會計是同學。所以我讓莫經理也過來陪,等會馬海波忙完了也來。大家都是年輕人,不必拘束,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聲說話。”
    花二姐又變成了水泊梁山的孫二娘,笑著朝食堂後廚喊了一聲“上菜”,誌平恍惚聽成上包子,還人肉的。
    她脫去製服,擼起袖子喊道:“拿大碗來。”
    小莫先是不清楚,大過年的誰來了,感覺就不像是客戶。他在餐廳裏邊等邊想,管他呢,先吃頓飯,混個臉熟,以後也有機會呢。
    現在聽二姐這麽一說,原來是誌平同學,他更加放開了。
    馬海波年後新換了一副眼鏡,圓臉短發,精神幹練,像是一個滿腹書卷氣的女教師。公司改製後,馬海波分到賓禮部接待,這正是她擅長並喜歡的服務工作。此時的花二姐像是指揮家調控著酒桌上的氣氛。鄭亞飛也是個久經沙場的老手,他一開始便示意吳鎮不要喝的太快。
    為了顯示主人翁的豪情,二姐也是巾幗不讓須眉,一杯接一杯的滿起來敬市裏來的兩位客人。二姐結束一輪,馬海波,再接著來一輪。亞飛驚訝女生也這麽能喝,他跟馬海波畢竟是第一次吃飯,鄭亞飛既不能拒絕戴眼鏡的美女盛請,又擔心自己喝多了會出洋相。
    鄭亞飛端著小酒杯,看著眼前落落大方的馬海波說道:“今天我是第一次來這裏,環湖是我們的榜樣,環湖走出的每一個人也值得我們學習,今天我先幹了,如果有機會去巢州,熱烈歡迎兩位姐姐和在座的各位來飛華注塑廠指導工作。”
    這套說辭是亞飛在心裏默念好久才起身端杯說出來的。二姐聽了心想亞飛比培訓的時候能說會道多了,看來氣氛到了,誰都可以一展身手成為演說家。
    二姐還是謙虛地說:“別太客氣,都是兄弟姐妹,一回生二回熟的,常來常往。”鄭亞飛打著官腔,是禮貌地疏遠。花二姐的大白話卻顯得坦誠直率,大家都融入二姐的語境裏,仿佛是情同手足的兄妹,馬海波也端著酒杯客客氣氣的幹了,白皙的臉龐,微微泛著紅暈,卻是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直讓亞飛不敢細看,又忍不住偷偷瞄一眼,有時恰好四目相對,馬海波喝了酒的臉便越發紅了。亞飛隻覺得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花二姐隻當馬海波還沒進入狀態,時而矜持不語,時而含笑不動,隻好自己又發起一輪進攻,沒想到鄭亞飛和馬海波都在一起勸說“夠了夠了”,花二姐覺得馬海波真是喝暈乎了,哪有做東的說“夠了”的。
    二姐便一個眼神遞給小莫,小莫打開話匣子,他上半場的安靜是在思考,如何找個機會融入他們的話題。終於明白誌平同學是跟鄭經理在一起,從巢州飛華廠裏過來的。飛華廠不屬於他的業務範圍,每次坐車去蕪湖路過亞父,遠遠看到那排廠房,遠不及環湖的規模。
    但他還是開口稱讚飛華是我們巢州的明星企業,說以後上市規模擴大,廠房就是他的事了。誌平想著小莫把飛華和環湖相比實在找不出可圈可點的,於是透支未來讚一通。
    “好。”二姐笑著豎起大拇指,忍不住點個讚。
    亞飛覺得莫經理一開口就是輕鬆調侃的語氣,是一種不忍拒絕的舒服。他想到飛華年會上,姐夫不也是一直在號召大家,團結努力,爭取三年內上市嗎?現在聽莫經理這麽一說,仿佛飛華已經是上市公司了,不覺一種飄飄然的醉意。
    原來在酒桌上並不總是喝酒喝醉的,有時聽到讓人陶醉的話,也就開始暈暈乎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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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亞飛聽了莫經理的話後,一仰頭灌了一個滿杯,胃裏一陣燒灼感湧上來,他才發覺自己喝猛了,便悄聲對吳鎮說:“你跟莫經理劃兩拳吧。”
    吳鎮明白,起身拿來幾隻空杯,排成一溜,大家都知道開始劃拳了,花二姐忍不住叫好:“這就對了嘛,熱鬧一下,響一下”
    小莫個子不高,嗓門很大,五魁首,六六六地叫了起來。二姐在觀察今天誰最有可能先醉倒。
    那兩瓶白酒喝完後,二姐讓食堂大師傅拿一壺棗子燒來。
    吳鎮喝了一口,甜絲絲的沒覺出酒勁,以為是啤酒,更加高聲喝令地劃起拳來。吳鎮和莫經理劃拳聲震屋瓦時候,其他人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像是在看兩人的表演。但自己又恍若劇中人了。馬海波起身給亞飛,花二姐,誌平,每人倒了一杯綠茶。
    鄭亞飛接下馬海波的綠茶時,第一次離馬海波那麽近,即便是在醉意朦朧裏,也能感覺到她的細心體貼。
    那頓飯一直吃到下午,太陽西斜,鄭亞飛不止一次去了廁所,回到桌上跟花二姐相約春天去爬亞父山,一定要帶上馬海波。二姐看到醉意的鄭亞飛會心地笑笑。
    亞飛的這句話也說出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男人愛喝酒,是因為有些話可以借著酒勁說出來,還不至於尷尬。那頓飯一直吃到下午,亞飛在休息室躺了半天,等酒醒了才開車回去。
    吳鎮和鄭亞飛到巢州時,天早已黑了。兩人感覺又餓又渴,剛從酒桌上下來,就像啥也沒吃,於是便開車在市裏找晚飯去。
    正月裏的餐飲一條街還沒有開張,兩人好不容易在向陽菜市口一家隻賣各種雜糧粥的小店門口停下。兩人對坐,一人一碗就喝開了。吳鎮咕嚕兩口停下來,舒服地歎一口氣,像是回味中午酒桌上的事情。
    他對亞飛說:“小馬姑娘很有意思哎。”
    鄭亞飛裝作沒聽見,繼續呼呼嚕嚕地喝粥。他知道吳鎮狗嘴吐不出象牙,心裏想馬海波是不能讓吳鎮拎出來瞎說的,早早地做了馬海波的護花使者。
    吳鎮見亞飛不出聲,也就沒再說什麽小馬姑娘了。他喝完粥,起身往車上走去,亞飛也感覺十分滿足。不僅僅是胃裏的滿足,認識了馬海波,心裏麵也滿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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