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去糧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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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二天,誌平睡到工人上班才吵醒了他,跳下床來抓起衣服就往車間去,原來那邊的大門早已開了,工人簽到的卡片和排工表也都掛好了,李廠長坐在辦公室裏跟組長說話,他見到誌平便問“小月還回來了嗎”?
“回來了,昨天夜裏回來的。”
李廠長便沒再多問,等工人都去了車間,他才細細的問起這幾天怎麽回事?
誌平便一五一十地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李廠長,李廠長聽後也感歎不已,說曉月還是聽你的話,已經跟她爸媽對著幹了,誌平聽了便咧嘴一笑。
“那就這樣吧,你晚上拎兩瓶好酒去他家,畢竟這事是因為100塊錢的矛盾,雖然不是你的錯,但你要主動攬過來,讓她爸媽心裏舒服。曉月昨晚直接到你這裏,已經說明你們跟結過婚也差不多了。哈哈,看看明年六月份能不能抱孩子呀?”
李廠長說完又響起爽朗的笑聲。誌平想到曉月還睡在他房間裏,便說早上臉都沒洗,掉頭就往房間走去。
誌平出門一抬頭,卻看到小月正迎麵走過來,他看到小月像是收拾過了,衣著整潔,便問:“你吃早飯了嗎?”
小月不說話,隻擠眉弄眼地點頭就快步走出去。誌平笑笑,明白小月的心裏一定是不想讓工人們看出來,她睡在會計這裏了。可是李廠長恨不得用大喇叭喊一嗓子才好呢!
晚上誌平拎兩瓶十年典藏,又買了一箱牛奶,笑盈盈地往亂石澥的老宅子而來。
陳師傅歡麵帶笑的說:“今晚要把方老爹爹請來,再把李廠長也叫過來。”仿佛那天給方老爹爹做壽的歡樂再延續到今晚。隻是他對前幾天曉月失聯的事,隻字不提,好像孩子隻是出門找工作,沒找到,現在回來了。
那幾天所有的擔心不安,焦躁難耐,他隻要一端起酒杯,全部都消失殆盡了。或許他醉酒的頭腦裏根本就沒把這事當一回事。誌平忽然覺得陳師傅好灑脫啊,隻有那種無牽無掛才能瀟灑走一回。或許陳師傅沒聽過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但他確確實實做到了。
誌平第一次感到學習並不能提高認知,陳師傅早就走在靠學習改變認知的前麵,他不用學習,直接認知到位。
那天晚上,方老爹爹和李廠長都喝得暈暈乎乎。李廠長代表張會計父母表示對兩個孩子在一起的認可,方老爹爹則直接誇獎小會計人不錯,幹兒子有眼光,孫子有福了。
曉月和誌平兩人早早就離開飯桌,隻躲在房間裏,又說到那天找工作被劫持的事,那些過程現在說起來像是個故事了。
曉月說到那個黃老板色眯眯的垂涎欲滴的醜態,說到小月堅決的反抗和老黃的氣恨。誌平便心疼地問,那一腳踢的重不重?要看看踢在哪裏?
曉月便把褲子摞上來,小腿一側有一塊青紫,誌平心疼地問:“還疼嗎?”
“現在不疼了。”誌平又把曉月摟在懷裏,曉月則幽幽的說:“疼一點算什麽呢,隻要不跟你分開就好。”
“不會的,不會分開的,怎麽會呢?”誌平更加用力的抱緊曉月,堂屋裏幾個喝酒的男人還在聲震屋瓦的推杯換盞,仿佛在歡慶一個特別的日子。誌平想如果是特別的日子,那今晚就算是官宣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了!
二
轉眼天暖和起來了,誌平便想過兩天帶曉月去趟合肥,買幾件春秋天都能穿的衣服。曉月聽了心情大好,她大聲的說:“那要讓我自己選。”
誌平擁抱她說:“當然!”
到了周末,剛好潁州縣糧食局過來拉了一大車瓦,途經合肥回糧站,誌平便帶上小月搭順車去合肥了。晚上他早已跟高凡聯係過,就住在省城辦事處了。
裝完瓦也是下午四點多了,兩個裝卸工也鑽進駕駛室,如此一來,大車的駕駛室裏就顯得格外擁擠,滿滿當當都是人,但誌平和曉月隻快樂的暢想著今晚住在合肥,明天逛淮河路步行街,買新衣服咯!
大車在鄉村小路上跑得很慢,直到兩人兩個工人下去後,駕駛室才空闊起來,誌平坐在後半排,伸開兩腿,曉月則直接躺在誌平身上。他倆趁前排駕駛員不注意,還偷偷的親一下,仿佛那樣,才有莫名的刺激。
車到合鋼公司廠區時,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了,正是工人下班時間,大貨車像是 武功高強的俠客被挑了腳筋,功夫全廢,隻能慢騰騰地往前移動,不時被小麵包和摩托車插隊。司機心裏也早已麻木了,不緊不慢地保持著車距,副駕駛的人開始放磁帶,竟然是張學友的吻別。
誌平覺得,這首歌當年聽的那麽動心,現在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了,那些傷感的無奈,現在怎麽聽都覺得是隔了一層的不真實。
曉月分明就躺在他的懷裏嘛,隨時可以吻一下,別,就算了。
大車在市裏走走停停,誌平看著窗外的五顏六色的都市夜景。他想到那年自己在省城讀書時,也看過這繁華的夜景,但那時他還是個窮學生,隻好奇驚訝地望著杏花公園那邊五彩斑斕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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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到三年前王歡考試那次,兩人在淮河路上走了那麽遠的路。但他此時覺得那些事像是放在室外的肥皂,早已風化的起了皮,那些幹燥的起翹的肥皂皮,卻再也想不起來那時有過什麽快樂和動心了。
如果說男女朋友的故事是幹巴還是鮮活?唯一區別就是故事裏的人有沒有愛情,有沒有愛和被愛的感覺。
他和王歡的故事早已判了死刑,現在拿著沒有彈性的一坨肉幹,確實回憶不出那一絲一毫的柔情了。
有時候,愛情是黑板上一首詩,當黑板擦擦過後,就沒必要再背誦曾經的那首詩了。
既然戀愛已是過去時,就當自己從沒戀愛過,也像是從沒失戀過,全身心地投入新的愛情裏來,才能收獲滿滿當當的幸福吧?
他不禁又摸了摸曉月柔軟的長發,感歎眼前人方是意中人的幸福。
這時,誌平聽到司機說改走206國道,誌平一下子想起那是他們讀書時必走的一條路了,甚至沿路的幾個鎮他都能脫口而出。 又想到自己讀書時的周末總是去糧站的雲姐家裏,便興奮地告訴曉月今晚去糧站姐姐家,明天再來合肥,曉月見誌平開心,她也跟著開心地說好。
車終於上了大路,可是沒走幾步,突然掛檔杆發出刺耳的嘎嘎聲,誌平聽到心裏發緊,擔心這要是半路拋錨,這裏前不挨村,後不著店,可如何是好?即便是回程的晚班公交也停了。
車的發動機聲音終於漸漸小下來,突然就一聲不吭地安靜極了。誌平驚訝地看著司機,司機像習慣了似的,讓大家都下來吧。
誌平拉著小月站在路邊,看司機把引擎蓋掀起來,一陣忙亂。
這時,樹林東邊升起一勾新月,天空有些晚雲,誌平摟著懷裏的曉月也看著天上的新月,什麽話也不想說。
不一會,司機拿出一把塑料壺,讓誌平去河邊裝一壺水。
等誌平拎著壺水過來時,師傅呼嚕呼嚕把水倒進車裏,然後一揮手“上車吧!”
誌平不放心地問“就好啦。”
“好了,小毛病。”
大家重新坐下來時,車又轟鳴起來,掛擋上路。
漸漸的,車兩邊的燈光越來越少,黑影卻越來越多,離城市也越來越遠了。誌平不知車到了哪裏,隻說到楊家店路口下,師傅說還早呢,然後又專注地開車。
誌平困倦欲睡時,他聽到司機喊到了,兩人迅速下車。
那是誌平無比熟悉的一條路,20裏開外就是雲姐和姐夫上班的糧站,讀書那些年的的周末。他總是周五去糧站吃一頓有魚有肉的飯菜,第二天下午再步行20裏路,趕在天黑時回到學校。
今天他一下車就給姐夫打了電話,說在路口往糧站去的路上呢。姐夫讓他別動,就在那裏等他,他馬上包車過來接他們。
路兩邊是整齊的楊樹林,鄉村的夜晚安靜極了,誌平心裏無限地感動著雲姐和姐夫對她的好。那時他們總是擔心誌平在學校的夥食差,讓她周末來糧站加餐,今晚他帶上曉月去他家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吧?
沒一會,一道刺眼的白光射過來,一輛小車便緩緩掉頭,哥哥從副駕駛上下來開車門,招呼誌平,又問弟妹姓名。誌平才忙不迭地說:“曉月,陳曉月。”
姐夫像是沒聽懂這麽簡單的名字,隻是嗬嗬的笑著,拉車門讓兩人進去。
又說“大姐在家裏做晚飯呢,電話來的太遲了,一點什麽菜也沒準備,就簡單的做一點了”。
“但是我們也是臨時決定要來,跟潁州糧食局裝瓦的車回去,順路過來的。”
姐夫才明白,原來如此。他想到潁州那邊是商品糧生產基地,國家的投入也大多了。
姐姐見到誌平帶著曉月過來,她也激動萬分,不停地問,一路可累?有幾天假?有沒有去過老家?唯有誌平生了病的身體隻字不提。誌平明白姐姐的想法,心裏也是滿滿的感動。
晚飯後,姐夫才說,今年國家財政投入到安徽糧庫的維修基金就有1000多萬呢。也隻是皖北和沿江的幾個縣,主要是糧庫維修和一些倉儲設備的更換。誌平聽著心裏驚訝,他很佩服業務員的能力,能把業務做到如此牢固可靠,環湖集團都跟國家財政局做上生意了,還有什麽業務做不下來呢?
他突然感慨地說“如果我們能做下這些業務就好了!”
姐夫不置可否的笑笑,姐姐倒是熱情的響應:“可以啊,我們也可以幹啊!等兩年你姐夫辦提前退休,我們利用糧站關係,專門做維修的業務。”
姐夫這時候才安安靜靜地說:“國家這幾年撥款比較多,是因為商品糧基地的倉庫大多是糧食局下屬單位的,但是因為中糧和中儲糧公司在糧食基地的大量收購,必須要有足夠的倉儲能力,所以糧站對瓦的需求肯定有一定的量在這裏。剛才你們說想自己單幹,就前景來說是沒問題的,但具體操作卻有很多問題。
“你不要以為自己是瓦廠會計,就一定會做瓦,這是兩個概念。理論上你可能會知道,也許還算精通,但現實裏,你不一定能做出合格的瓦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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誌平一聽就很激動,想要站起來辯駁,但曉峰按住他,別激動,又繼續說:“說和做,永遠是兩個概念,中間有道銀河呢。你如果有心,回去看看瓦的材料,主材,輔材都有哪些,產地,價格,儲存方式,質保期,運輸方式對價格的影響,這是材料。第二是人工,因為都是手工作業,有沒有計算過人工在成本中占比,熟練工和新手的區別,培訓的時間。第三是產品,質量標準你是否清楚,我見過你那個產品宣傳冊,上麵至少有25項產品質量標準係數。這一點你是否熟悉。”
一開始誌平還想說自己知道材料產地,便可以買回來。曉月父母在車間做了幾年,沒有不懂的事,所以做瓦完全可以,隻要有客戶,拿出產品絕對簡單。但當他聽到曉峰姐夫如此細致地分析後,覺得問題真的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簡單了。姐夫說的雖然瑣碎,但如果沒有完全考慮成熟,所有的猛然冒失,都是後期無窮無盡的麻煩事,甚至導致失敗。他沉默很久,不解地看著姐夫,又很感激他那麽全麵地提醒了他,誌平給自己唯一的安慰是還算早的,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他會把這些一二三全部弄明白再說。
誌平覺得自己如果能如此細致考慮問題,那他是否就能觸摸到成功的光榮了。年輕的誌平有一股闖勁,而姐夫又格外慎重,這也算是矛盾的組合吧?
誌平又無限地期盼以後能和姐夫合作,他們既需要勇氣,也需要謹慎。
姐夫的話同樣讓誌平激動,他的心就飛到九天之上了,曉月也跟著兩眼發光,如果她和誌平兩人從瓦廠辭職下來做老板,那真是一個不可限量的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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