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兩個幕僚帶著王東平和趙言進入了縣衙。
    無論用誰取代王瘸子，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這個王瘸子弄死。
    王東平手下的血鷂子成員在第一時間內控製住各個關鍵路口，隻要趙言信號送達，他們就會立馬衝出。
    兩個幕僚嚇得渾身顫抖，生怕此事橫生枝節。
    趙言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笑道，“無需擔心，這種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隻要你們聽話，不會有任何危險。”
    “侯爺恕罪。”
    二人說話間嘴唇都在哆嗦。
    就在此時，幾個年輕人衝著兩個幕僚走來。
    “王師爺，李師爺，你們晚間去了何處？當家的找你們半天了！”
    他們圍繞在兩個幕僚身邊，推搡著他們走向公堂，還有人側頭看向趙言，問道，“這人是誰？”
    王師爺連忙開口，“這是我侄子，想來投奔我們。”
    幾個年輕人哈哈大笑，拍了拍趙言的手臂道，“倒是一個結實的，你在這裏等會，晚些有酒宴，大夥給你接風洗塵。”
    這可是鎮北侯啊！
    兩個幕僚臉色都白了。
    趙言卻笑吟吟道，“那今晚一定要喝美了，我就在這裏恭候幾位了。”
    年輕人擺擺手，大笑著帶著兩個幕僚進入了公堂，等他們出來，又拉著趙言去了縣衙後方。
    縣衙前麵是公堂，兩邊還有各種班房，銀房之類的地方，三堂之後，則是縣令的住處，王瘸子就住在這裏。
    趙言此時跟隨年輕人進入的正是王瘸子的住所，隻一眼他就攥緊了拳頭。
    偌大的庭院內，一群妙齡少女被綁住了手腳，瑟縮在牆角。
    一個年輕人掃了一眼，笑道，“這些都是用來打賞給有功之人的。”
    “嗬嗬。”趙言幹笑一聲，“這當家的就是大方。”
    旁人輕笑道，“這算什麽？瘦馬你聽過沒？當家的找了十幾個，聽說他們吹拉彈唱無所不能，床上技藝也是非常精湛，那才是人間絕色呢！”
    趙言沒有言語，隻是跟著他們繼續往前，隱約聽到淒厲的哀嚎聲。
    他有些疑惑，扭頭看去，是幾個壯漢正在用鞭子鞭笞扒光了衣服的女人。
    “這些……”趙言皺起眉頭。
    旁人立馬解釋道，“這些都是不聽話的，早先有個婦人的丈夫被我們殺了，那婦人還想要行刺，被當場打死，呐，屍體就在那邊。”
    那人伸手一指，趙言下意識地扭頭看去，瞬間眯起了眼睛。
    隻見一個女人赤裸著被繩子掛在房簷下，隨風飄蕩！
    這是何等的沒有人性？
    “都是我的過錯啊，早先若是將王瘸子一刀砍死，哪有如今這慘狀？”
    趙言心中歎息一聲，跟著幾人去了廚房外麵。
    這裏到處都是年輕人，就在廚房外麵的院子擺滿桌椅，顯然是準備吃酒。
    趙言不知道這酒宴宴請的是誰，隻能在原地等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大群人湧了進來。
    都是一些行腳的夥夫家丁之類的，和他們坐在一塊。
    一個管事打扮的中年人端起酒杯衝大家喊話，“老爺們在前院喝酒，今兒委屈兄弟們了，不過大夥放心，我們從江浙一帶送來了五百壇好酒，保管讓大夥盡興！”
    江浙來的？
    趙言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喝酒間走近那些家丁，詢問他們的來曆。
    “我是王家的，我家老爺在江陵城可是首屈一指的富商！”
    “那算什麽？我家還是皇商呢！”
    “喝酒喝酒，別說這些，那都是老爺的事情，咱們就是一群下人，跟咱們沒關係。”
    眾人熱情舉杯，觥籌交錯。
    趙言心中一凜，立馬意識到王瘸子的目的。
    王瘸子現在的成分是土匪，但他卻和這些富商打得火熱，這裏麵絕對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大概率是兩者勾結，侵害百姓。
    就在趙言站起身準備去前院的時候，前院卻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隨後那些年輕人和家丁之流全都站起了身子。
    好幾個管事的人出現在過道，大聲道：“去前院去，要打起來了！”
    眾人立馬衝向了前院。
    前一刻還在一起喝酒，下一刻卻是站成了兩個隊伍，浩浩蕩蕩的去前院擺陣。
    還沒見到王瘸子，趙言已經聽到了他的怒吼聲。
    “我劍也未嚐不利！”
    “你們若再敢如此放肆，休要怪我不讓你們離開虞縣！”
    燭台下，王瘸子一手持刀，一手指著麵前這些富商，神情如同惡鬼一般。
    台下富商麵麵相覷。
    “王首領是不是太不講道義了？別忘了，你們能打下虞縣，還有我們通風報信的功勞！”
    “說好的劫掠來的貨物，咱們三七分賬，現在你竟然想要反悔？真以為我們江南的這些大族就是吃幹飯的？”
    “今兒你敢動我們，我保證虞縣明天就會被包圍起來，你王瘸子也跑不了！”
    雙方分贓不均，馬上就要撕破臉了！
    王瘸子環視一周，突然怒吼一聲，“山本呢？叫山本出來！我倒要看看誰有膽子和我作對？”
    一個腳踏木屐，披散頭發的高大男人走了出來。
    他吃得滿臉油汙，這會兒卻恍若殺神一般，伸手抓過身邊倒酒的小娘子，一刀子刺進了小娘子的心窩，挖出肉就放在火堆上炙烤起來。
    焦香四溢，但周圍的富商全都變了臉色，不少人甚至直接吐了出來。
    趙言身邊的那些年輕人，不少也麵色蒼白。
    那男人卻不以為意，將變了顏色的肉塊塞入嘴裏，大步走進大堂，操著蹩腳的官話就開口。
    “你們要是敢包圍虞縣，我還有不少弟兄在海外，到時候，生吃了你們！”
    話音一落，他怒吼一聲，抓過一旁的富商，張嘴撕下對方一隻耳朵，大口咀嚼著。
    趙言微微眯起眼睛，悄悄退出了人群。
    他已然知曉了這男人的身份，絕對是兩個幕僚口中的山本健太！
    還真是吃人肉的家夥！
    隻是此時的趙言，卻沒了殺死王瘸子的念頭。
    “一邊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一邊是軟刀子殺人不見血的家夥，王瘸子和江浙的富商還有硬仗要打，我們或許可以坐山觀虎鬥。”
    趙言拿定主意，當即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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