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公交車破破爛爛的，速度倒是很快。”孫霖坐在顛簸的公交車上，雙手緊緊抓住扶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些。
    其實，她心裏七上八下的，這一路的飛行著實讓她有些慌神。
    沒一會兒，那在空中飛速穿梭的公交車開始緩緩下降，車身逐漸平穩，又恢複成一顛一跛的狀態，在平地上慢悠悠地行駛著。孫霖望向窗外，試圖辨別這是哪裏，可周圍的景色陌生得很。
    公交車最終停在了一座看起來像是聯排別墅的房子前。若不是門口立著一個碑，上麵寫著“吃棗藥丸”四個大字，孫霖真以為這是哪個富豪的宅邸。
    她疑惑地皺起眉頭，怎麽看這都不像是殯儀館該有的樣子。
    “吃棗藥丸”和孫霖想象中的殯儀館大相徑庭。
    以往一提到殯儀館，她腦海裏就浮現出夜深人靜時，到處都是死相各異的鬼魂飄來飄去的場景，總覺得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索命。如今站在這看似氣派的房子前，她滿心都是懷疑。
    “想啥呢？”方舟見孫霖呆呆地望著立碑，不禁開口詢問。
    “這是殯儀館？”孫霖轉過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方舟。
    方舟隻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孫霖的問題。他心裏清楚，孫霖此刻肯定又在胡思亂想了。
    雖然已經是半夜三更，但殯儀館的大廳裏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孫霖和趙欣剛踏入大廳，那些與她們擦肩而過的人都向她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孫霖瞬間反應過來，在這深更半夜的殯儀館裏，隻有她和趙欣是活人。
    這麽一想，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往趙欣身邊靠了靠。
    方舟察覺到了孫霖的異樣，壓低聲音說，“別怕，鬼一般不會像電影裏麵演的那樣，無緣無故的就要害人，人有人的秩序，鬼也有鬼的秩序，你就把他們當成是陌生人就行。”
    聽了方舟的話，孫霖安下心來，仔細想想以後有一群鬼同事其實還挺奇妙的。
    但方舟似乎又看透了孫霖的心思，“沒事的話，最好不要去接近他們，鬼最忌諱的就是生人打擾。”
    談話間，方舟腳步不停，帶著孫霖和趙欣在明亮的走廊裏穿梭，映出他們拉長的影子。很快，他們來到一個較為偏僻的辦公室前。
    方舟抬手，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
    屋內，偌大的空間顯得格外空曠，僅有一張辦公桌和幾張沙發。辦公桌後，坐著一個看上去約摸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來啦，請坐吧。”小男孩開口，聲音清脆稚嫩，卻帶著一種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老成，仿佛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獨特的痕跡。
    方舟聞言，立刻恭敬地向小男孩鞠了一個躬，隨後轉身，小心翼翼地退出辦公室，動作輕柔地帶上了門，關門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孫霖下意識地拉著趙欣，兩人的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
    她們腳步拘謹地走到沙發前，緩緩坐下。
    孫霖的眼睛始終盯著小男孩，不敢隨意打量周圍，心裏七上八下。
    在不清楚麵前這人究竟是什麽身份時，她不敢亂說話。
    況且剛剛方舟對這個小男孩畢恭畢敬的態度，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小男孩必定大有來頭。
    “別緊張。”小男孩似乎看出了她們的局促，主動說道，“我是小閻王，也就是閻王的兒子，我主要負責管理人間這邊的業務。”
    說完，他身子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眼神裏透著不符合年齡的精明和幹練，靜靜地看著孫霖和趙欣，似乎在等待她們的反應。
    孫霖和趙欣彼此對視一眼，趕忙齊聲喊道：“小閻王好。”聲音因為緊張微微發顫，在安靜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響亮。
    小閻王輕輕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開口說道：“別這麽客套，咱們說正事。鬼其實很忌諱和活人接近，可咱們的客戶裏，活人占了很大比例。所以，你們應該明白，為什麽我會同意你們入職了吧？”
    說著，他身子往後靠，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孫霖趕忙點了點頭，可心裏還是有些疑惑，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問道：“那具體我們應該做些什麽工作呢？”
    小閻王一聽，眉頭又皺了起來，語氣裏多了幾分不耐煩，解釋道：“你還是沒聽懂我的話。簡單來說，就是需要你們去對接客戶的家屬，他們都是活人。明白了嗎？”
    孫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眼神裏還是透著一絲迷茫，不過也不敢再多問。
    “好了好了，你們先出去吧，會有人給你們安排後續工作的。”小閻王擺了擺手，開始攆孫霖和趙欣。
    等兩人離開，辦公室的門一關上，小閻王這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嘟囔：“媽呀，活人，還是兩個，我這輩子能見到的活人都在今天見完了吧。”
    話音剛落，辦公桌下突然探出一個腦袋，也是個小男孩模樣，隻是他戴著標誌性的“一見生財”帽，長長的舌頭從嘴巴裏耷拉出來，說起話來口齒不清：“那兩個人走了？”
    小閻王看著自己這個膽小的下屬，一臉無奈，揮揮手說：“別躲著了，出來吧，已經走了。”
    孫霖和趙欣從辦公室走出來之後，見方舟倚靠著牆壁，似乎是在等她們。
    “跟我來吧，你們的崗位不一樣，我帶你們過去。”
    趙欣率先抵達了工作崗位。她站在辦公室門口，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極為寬敞的辦公室，裏頭密密麻麻擺滿了一格一格的辦公桌，排列得整整齊齊。
    每張桌麵上都毫無例外地擺放著一台電腦和一部座機，電腦屏幕清一色的待機畫麵，散發著微微的藍光。
    室內的環境略顯嘈雜，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
    趙欣豎起耳朵，隱隱約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聲音：“歡迎撥打‘吃棗藥丸’熱線，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那聲音帶著機械般的製式感，不斷重複著。
    趙欣一臉疑惑，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方舟，眼中滿是詢問的意味，開口說道：“這個工作看起來不需要和活人接觸啊，這些活兒，鬼不是也能做嗎？”
    她微微皺眉，眼神裏透著不解，心裏納悶既然不需要活人對接，那招聘她和孫霖的意義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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