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大蛇剛走沒多久，天就放晴了。烏雲一下子散開，露出萬裏無雲的藍天，一陣風吹過，帶著點幹爽的氣息。
    “這場災難還真是蛇蛇帶來的。”孫霖抬頭望著湛藍的天，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有點輕鬆，又有點複雜。
    “你為什麽不向八岐大蛇許願，讓世界恢複成原來的樣子？”湯禾在旁邊問。
    “你還沒看出來？”孫霖轉頭看他，“不是說許願它就能馬上做到，它得靠後期的行動來實現。還讓它幫著恢複世界？它隻要在外麵晃，這雨估計就停不了，讓它幫忙，那不是越幫越忙嘛。”
    她心裏還有點期待著，八岐大蛇會用什麽法子讓自己成世界首富。
    “算了，那我們回去吧。”湯禾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點無奈，“等洪水退了，人類總會自己想辦法重建家園的。”
    孫霖卻有點猶豫，腳像釘在原地似的，不太敢挪步，她心裏最犯怵的就是回去麵對小山信子，那八尺瓊勾玉都給了八岐大蛇，真不知道該怎麽交差。
    “要不……我們再在外麵逛逛？”她試探著提議，“反正事情也差不多解決了，洪水一時半會兒也退不下去，急著回去也沒事做啊。”
    “要逛你自己逛吧，我先回空間了。”湯禾顯然沒興趣陪她耗著，說完就幹脆利落地念起了咒語，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孫霖對著空蕩蕩的空氣癟了癟嘴，小聲嘟囔“自己逛就自己逛。”
    她轉身往高樓的八層走，在一片狼藉裏翻出塊還算結實的大木板，費力地推到水邊，一屁股坐上去，算是開啟了她的“孫霖漂流奇遇記”。
    這木板看著就晃晃悠悠的，看上去就很不安全，實際上是真的很不安全。
    孫霖倒也想得開，早就在心裏打定主意，隻要木板一翻，她立馬念咒語回空間，總不至於真把自己淹了。
    城市裏到處都是奔騰的洪水，昔日的街道成了渾濁的河道。
    孫霖漂著漂著，忽然想起小山信子的勾玉，心裏又犯起愁來，要是那些賣金飾玉石的店沒被淹就好了，她真想衝進去找塊差不多的玉，回去騙小山信子說那就是八尺瓊勾玉，也省得挨罵。
    正琢磨著，一陣帶著哭腔的孩童聲突然鑽進耳朵，“啊！爸爸！你就表演給我看嘛！”
    “嗯？”孫霖愣了一下，心裏嘀咕，“這空間外麵居然還有活人？”她抬頭順著哭聲望去，隻見不遠處一棟樓的天台上，隱約有兩個人影。
    等木板漂到那棟樓附近時，孫霖瞅準機會，一把抓住窗邊露出的鐵架，使勁一蕩，穩穩地落在了大樓內部，朝著天台的方向摸了過去。
    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那兒，眉頭皺著，一臉無奈地望著腳邊正哭嚎的小女孩。
    那孩子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小臉漲得通紅，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哭得驚天動地。
    “你們怎麽在這？”孫霖走上前問，心裏滿是疑惑，湯禾明明說過，早就把所有人都轉移到空間裏了，怎麽會有漏網之魚還留在外麵？
    她突然出聲，把男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將女兒往身後護了護，看清是個年輕女孩才鬆了點勁。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男人見孫霖就一個人，不像壞人，便歎了口氣解釋起來，“前幾天雨突然停了，我想著沒事，就帶著我女兒出門上班。結果我剛吆喝了一嗓子，天就莫名其妙下起雨來，轉眼就到處都是洪水，想躲都來不及。”
    “吆喝了一嗓子？”孫霖心裏一動，聯想到出入空間的咒語，對男人的職業有了個大概的猜測，“所以你的職業是？”
    “我是收廢品的啊。”男人答得坦然，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平時走街串巷，都靠吆喝招攬生意。”
    孫霖了然，果然，他那聲吆喝，八成就是出空間的咒語。
    她又看向還在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柔聲問，“剛剛我聽她說，想看什麽表演？”
    男人聞言，深深歎了口氣，臉上滿是哭笑不得，“這孩子，非說我是超人，說我吆喝一聲天就下雨了，多厲害。就剛才，非要讓我表演從天台飛到洪水裏麵去給她看，我不同意，她就從那會兒哭到現在，整整半個小時了，怎麽哄都沒用。”
    孫霖聽了，忍不住啞然失笑，看來世界上的坑爹玩意兒還不少。
    她看了看男人一臉愁容，又看了看哭得抽噎的小女孩，心裏忽然有了個主意。
    “妹妹，你信不信？姐姐吆喝一聲，下麵的洪水就能全不見了。”孫霖臉上帶著笑，彎下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些，詢問著還在抽噎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下子停了哭聲，用手背揉了揉紅腫的眼睛，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卻一臉認真地盯著孫霖“阿姨說的是真的嗎？”
    “阿姨”兩個字一出口，孫霖的臉“唰”地就垮了下來，直起身叉著腰，“叫姐姐！不然姐姐就不表演給你看了！”
    “哦，好的，姐姐阿姨，我想看。”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回答得一本正經，像是完全沒察覺哪裏不對。
    孫霖的嘴角抽了抽，心裏默念，“算了算了，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跟個小屁孩計較什麽。”
    她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對著洪水大聲吆喝，“機手舊箱冰舊鐵爛銅廢收品廢收！”
    話音落下，孫霖就帶著那對父女回到了空間裏麵。
    “哇！姐姐阿姨好厲害！洪水真的不見了！”小女孩立刻歡呼起來，又蹦又跳，使勁拍著小手，剛才的委屈早拋到了腦後。
    孫霖叮囑了男人幾句，尤其強調那句“收廢品收廢銅爛鐵舊冰箱舊手機”千萬別再隨便念了，免得又出什麽岔子，這才轉身離開。
    一回到空間裏的“吃棗藥丸”，就見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顯然都在等著消息。
    孫霖掃了一圈，沒看到湯禾的身影，頓時一叉腰，臉上帶著得意的笑，“你們的大功臣回來啦！都解決了，外麵已經放晴了，等洪水退了，就該讓大家重建家園了。”
    話音剛落，小山信子就徑直走到她麵前，伸出手，攤開在她眼前，語氣直接，“八尺瓊勾玉還我。”
    孫霖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隨即換上一副諂媚的笑，搓著手說，“信子姐姐啊……那個，為了製服八岐大蛇，你的傳家寶玉……不幸犧牲了，真的是連渣渣都沒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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