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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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竹冷笑一聲,“有意義嗎?她已經死了,現在想起來,又有什麽用呢?”
    “這與你無關。”
    祁曜君目光死死地盯著他,“我要,恢複關於她的所有記憶,危竹,若你不能做到,即便你是神醫,即便得罪天下人,朕也不會放你出宮。”
    他的自稱從“我”換到了“朕”,帝王氣勢展露無遺。
    危竹卻絲毫不為所動,麵無懼色,“你以為你能威脅到我嗎?我現在隨便給你下點毒,你便隻有妥協的份。”
    “那你便毒死朕,要麽朕同你一起死,要麽,便讓朕恢複記憶。”
    危竹抬起頭,和祁曜君四目相對。
    半晌後,他嗤笑一聲。
    “祁曜君,你現在演什麽呢?”
    祁曜君一怔,“……什麽?”
    危竹麵露嘲諷,語氣譏誚,“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可以解忘憂粉,可你現在卻如此篤定,說明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能解。”
    他伸手,戳著祁曜君的肩膀,力道大得恨不能化指為刀,將他捅個對穿。
    “可我當時用理由搪塞你的時候,你任由我搪塞了,若真這麽想恢複記憶,你當時就該逼我了,現在她死了,你又在我麵前演這出深情戲碼給誰看呢?”
    祁曜君抿著唇。
    是,他當時確實是任由他搪塞的。
    在當時那個冷心冷情的他看來,不過是丟失關於一個女人的記憶,沒了便沒了,又能如何?
    他對貴妃口中所謂“他的摯愛”,嗤之以鼻。
    那個人女人他才見了一麵,跟她不過說了幾句話,自己便被氣得跳腳,他如何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
    他不知道曾經的自己因何會留下那樣的旨意,但想來依季家人對自己的重要性,自己怎麽也不會讓她死,與情愛無關。
    所以想不想起來無所謂,反正他會照著密旨上的做,回頭召她侍寢,再找個理由給她晉個位分便行了,那部分記憶又不是非要不可。
    畢竟在他當下看來,他的記憶很完整,少了季月歡的那部分,也不妨礙他處理朝政。
    可後麵一環又一環地出事,他氣頭上竟是忘了他最初的打算。
    一步錯,步步錯。
    祁曜君沉沉地閉上眼,再睜開時,那雙眼睛已經如一汪死水。
    若是眼前有一麵鏡子,若是祁曜君記得曾經的季月歡,他就會發現,他此刻的眼神,竟和當初的季月歡,無比相似。
    眼中是望不到頭的墨色,暗無天日。
    “危竹,你不想懲罰我嗎?”他啞聲開口。
    危竹一怔。
    他不語,祁曜君卻接著道:
    “她死了,她被我害死了,你怎麽能放任我就這麽忘掉她逍遙自在呢?你該讓我恢複記憶的,你該讓我餘生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為自己的傲慢,和目空一切,付出代價。”
    他苦笑,“如此,夠不夠讓你幫我恢複記憶呢?”
    危竹安靜半晌,最終,從喉嚨裏發出一聲低笑。
    “夠了。”
    他打開自己手上拎著的藥箱,從中取出一個藥瓶,他隨手扔給祁曜君。
    “拿去吧,你的餘生。”
    危竹合上藥箱,轉身便走,頭也不回。
    祁曜君打開手裏的藥瓶,裏頭僅有一粒藥丸。
    他想也不想地扔進口中,似乎連查驗真偽的興致都沒有。
    他想,若是危竹真的給他一枚毒藥,他也認了。
    那他便可去黃泉找她,親自問個清楚。
    藥咽入腹中,什麽都沒發生。
    他苦笑,既沒有恢複記憶,也沒有立即喪命。
    他感覺他好像被危竹耍了。
    恢複記憶是一種痛苦,可對一段失去的記憶耿耿於懷,又何嚐不是一種折磨呢?
    他轉過身,頹唐地往回走。
    可才走出幾步,腦海裏便瘋了一樣被許許多多的畫麵席卷。
    太多太雜,大曜的,另一個時空的,兩相交織,巨大的痛楚襲來,祁曜君又一次暈倒在地。
    “皇上!”
    暈過去之前,祁曜君最後聽到的,是崔德海驚慌的叫喊。
    這一次祁曜君沒有昏迷太久,不過黃昏,他便醒了過來。
    但這一次蘇醒,他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他在昏迷之中已經將所有的記憶碎片歸攏整理好。
    他都想起來了。
    祁曜君怔怔地望著穹頂,眼眶泛紅,大滴大滴的淚水從他眼眶落下。
    他承諾過她的。
    他口口聲聲說他不信命,他口口聲聲說他比天大,可結果呢?
    他苦心籌謀,甚至留了後手,他自認萬無一失。
    可他還是輸了。
    輸了賭局,輸給天命,輸了她,輸了自己的一切。
    “皇上……?”
    崔德海的輕喚讓祁曜君回神,他端了藥來,“您該……”
    話沒說完,祁曜君抄起藥碗往崔德海扔去。
    滾燙的藥汁澆了他一臉,藥碗砸在他的額頭,霎時間血流如注。
    然後是藥碗碎裂的聲音炸開,一如他破碎的心。
    “海叔!”祁曜君坐起身,那雙眼睛猩紅無比,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悲傷和憤怒,“朕將你視作最信任的人!你便是這般對朕的?!朕是不是警告過你,叫你別動她!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崔德海跪下身去,也不爭辯。
    眼下說什麽都沒用了。
    “奴才,罪該萬死!”
    祁曜君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後掀開被子下了榻。
    他疾步往外走,崔德海大驚,連忙將他攔住,“皇上!您要去哪兒?您已經四日沒有上朝,如今公務堆……”
    祁曜君一把掐住崔德海的脖子,“朕的事,用不著你管!海叔,這是朕最後一次叫你海叔,若不是看在父皇的麵子上,朕現在就扭斷你的脖子!”
    說完,他一把將崔德海丟開,縱身離去。
    他去了季府。
    他想要知道她葬在哪裏。
    可他還沒進去,就被季府的下人攔住。
    “貴客留步,不是小的們無禮,實在是府中剛辦完喪事,老爺夫人和少爺們都悲痛欲絕,誰也不見,請回吧。”
    【太後娘娘,季夫人,不是奴才不通稟,實在是季小主犯下大錯,皇上如今正在氣頭上,誰也不見,請回吧。】
    那日崔德海在熙文殿外攔著人說的話,眼下,是都原封不動地還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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