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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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嗎?
    季月歡其實有那麽一點茫然。
    半晌後她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
    之前她的人生方向就是等待劇情節點的到來,然後安心去死。
    現在劇情節點已經過了,她完全不知道未來怎麽走。
    危竹還想再說什麽,祁曜君推門走了進來。
    “醒了?”
    他一副完全沒有聽到他們說話的架勢,兀自上前摸了摸她的眼睛。
    “還是有點腫,我待會兒再去挖點雪來給你敷一敷。”
    季月歡彎了彎唇,他不提,她也就假裝不知道他剛剛在外麵,問他:
    “你幹嘛去了?”
    祁曜君將手上的包袱放在一邊的木桌上,一邊解開一邊道:
    “我去附近的集市逛了逛,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危竹皺起眉,想說祁曜君這樣的招數他之前都用過了,歡兒根本就不可能會同意治療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用過的招數不管用,或許不一定是招數的原因,而是人呢?
    換成他,會不會不一樣?
    但接下來,危竹便沉默了。
    他想錯了。
    當耳邊傳來叮鈴咚隆的響聲時,季月歡也愣住了。
    她沒忍住笑出來,“什麽啊?祁曜君你把我當小孩子嗎?怎麽還買了撥浪鼓?”
    祁曜君輕哼一聲,將撥浪鼓塞進她的手裏。
    “誰規定撥浪鼓隻有小孩子能玩的?你現在又看不見,撥浪鼓最不複雜,隻要能晃就能響,叮叮咚咚多熱鬧?”
    他說話間,季月歡已經忍不住晃了兩下。
    清脆的聲響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她的耳膜。
    季月歡臉上的笑都止不住。
    “原來撥浪鼓這麽好玩兒。”
    季月歡看不見,所以她沒有看到,她在說完這句話後,祁曜君紅了眼。
    如此質樸又爛大街的玩具,她卻從來都沒有玩過。
    怎麽能不把她當小孩呢?
    她根本沒有一個健康的童年。
    她不要孩子是對的。
    她自己都還是孩子。
    叮叮咚咚,一聲又一聲,她有些上癮。
    祁曜君忍下鼻尖的酸澀,握住她的手,“好啦,待會兒再玩兒,我還帶了別的。”
    “還有什麽?”
    祁曜君沒說話,季月歡隻感覺自己手裏多了一個……竹筒?
    她下意識晃了晃,竹筒裏傳來嘩嘩聲,聽起來……居然有點像潺潺的溪水聲?
    那雙沒有聚焦的眸子亮了亮。
    “誒?這是什麽?”
    “這個叫嘩啷棒。”
    祁曜君握著她的手,教她玩,“你這樣,橫過來,緩緩地晃,這個聲音像不像在下雨?”
    季月歡用力地點點頭,“像瓢潑大雨落在瓦礫上!噠噠噠,我感覺等下水就要落我腦袋上了。”
    她和小老頭的老房子是村裏為數不多的瓦房,大雨天會造成瓦片鬆動或者斷裂,因為是隨機的沒辦法早些預防,所以季月歡的腦袋經常遭殃。
    小時候,每次坐在屋裏感覺到頭上一涼,她就乖乖地去找塑料盆,不僅僅是接水,也是為了記錄漏雨的位置,這樣天晴的時候方便小老頭爬上屋頂去修。
    祁曜君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是說了嗎?天塌下來我頂著,淋不到你頭上。”
    季月歡莞爾。
    祁曜君又教她握著竹筒的兩端,一點點滾動。
    他問:“這次像什麽聲音?”
    “像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感覺好多樹葉在跳舞。”
    跳舞這個形容,真的是……
    祁曜君心頭一軟,在她心中,萬物有靈。
    如果說之前季月歡在他麵前僅僅是活著,那麽眼下,看著她眉眼間釋懷的笑意,祁曜君知道,她是真的活了。
    她的心活了,所以萬物在她眼中都活了,樹葉也會跳舞,而不是秋日裏被人拾取的舊味道。
    看不見就看不見吧,她很開心,不就夠了嗎?
    祁曜君又教她加快滾動的速度,又問,“這又是什麽聲音?”
    這次季月歡怔愣了好一會兒,才笑道,“是豐收的聲音。”
    祁曜君手上動作一頓。
    季月歡補充道,“像傍晚時分將曬了一天的苞穀收進布袋,像爺爺拿著簸箕在篩豆子……”
    她說著說著,沒來由感歎一聲,“收成真好啊,今年餓不著了。”
    祁曜君覺得自己才是沒出息的那一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怎麽卻那麽想哭。
    “是,餓不著了。”他忍著哽咽說。
    危竹始終立在一邊,目光落在桌上那個打開的包袱。
    裏麵都是些跟聲音有關的玩具。
    祁曜君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樣,試圖用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側麵哄勸她接受治療。
    他隻是在想辦法,讓看不見了的她,過得沒有那麽枯燥。
    他怎麽就想不到呢?
    祁曜君還在教她把嘩啷棒傾斜,她說這次像雪粒子敲在窗欞。
    危竹嘴角的弧度越發苦澀。
    同樣的聲音,他聽見的是沙粒摩擦,聽見的是碎殼碰撞,聽見的是珠石滾動,可她聽見了春天的風吹過竹林,聽見了夏天的雨落在瓦礫,聽見了秋天的糧食豐收入倉,聽見了冬天的雪粒在敲窗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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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發愁她看不見往後可怎麽是好的時候,祁曜君已經給她搬來了一整個春夏秋冬。
    她看得見也好,看不見也好,那個男人都無所謂,他所做的僅僅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保證她的開懷。
    包袱裏的玩具都給季月歡玩了個遍,祁曜君又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枚陶哨,輕輕吹動。
    像鳥叫,又像蟲鳴。
    “這是什麽聲音?”季月歡問。
    祁曜君吹過五聲之後,將哨子放進她的掌心。
    “五色土陶哨。哨響處,即我在,若五聲連響,便是思卿至極。”
    季月歡一怔。
    祁曜君的聲音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的大掌和季月歡的小手隔著陶哨緊緊相握。
    “歡歡,對不起。”
    “我好像欠你一句,我回來了。”
    “對不起……”
    他還記得他將她忘記的那段時間,她非但不怪,還摸著他的傷疤跟他說辛苦了。
    可他做了什麽?轉頭便將她打入冷宮。
    祁曜君,你真該死啊。
    季月歡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將手從祁曜君的手中抽出,她摸到陶哨的繩子,將它緩緩戴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後伸出雙手,摸索著探到祁曜君的臉,指尖一片冰涼濡濕。
    她沒說話,隻是一點點將祁曜君臉上的淚擦去,然後緩緩抱住了他。
    溫柔的聲音伴隨著呼吸落在祁曜君的耳畔。
    她說:
    “祁朝紀,歡迎凱旋。”
    祁曜君閉上眼,緊緊地抱著她,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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