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虛的雪落在葉蓁眉心時，她睜開了眼。
    冰棺外的世界模糊搖晃，仿佛隔著一層水幕。折顏的桃花釀香氣混著墨淵衣角的沉香氣，絲絲縷縷滲入她的神識。
    「三百年了。」白淺的聲音從石階上傳來，帶著幾分戲謔，「師父每日以心頭血養著這冰棺，九重天那些老家夥都快把昆侖虛的門檻踏破了。」
    葉蓁苦笑「一縷殘魂而已，皆是妄念……」
    葉蓁試著抬動手指，腕間纏繞的藤蔓突然綻開青色的花——那是司藤的本體殘枝，竟在仙靈之氣的滋養下生出新芽。
    墨淵踏入炎華洞時，正撞見葉蓁赤足站在水鏡前。
    她背上浮現金色紋路，像極了當年東皇鍾的裂痕。他下意識抬手，軒轅劍卻先一步抵住她後心：「你身上為何有擎蒼的氣息？」
    「師父當真不知？」葉蓁轉身握住劍鋒，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冰麵，「當年你強留我一縷殘魂，東皇鍾的怨氣早已滲入仙髓。」
    洞外忽然傳來鳳鳴。折顏的傳音術震得冰棺嗡鳴：「墨淵！若水河畔的桃林開了輪回花！」
    十裏桃林深處，血色花朵吞噬著仙靈之氣。葉蓁撫過花瓣上的青銅紋路，突然輕笑：「赤傘倒是會挑地方。」
    白真揮扇斬斷襲來的藤蔓：「這是你當年帶來的種子？」
    「不，是司藤的謝禮。」她指尖凝出青丘狐火，火中卻纏繞著玉門關的流沙，「她在告訴我，該回去了。」
    墨淵的軒轅劍突然劈開花海，露出地底青銅棺槨——棺蓋上赫然刻著張起靈的麒麟圖騰！
    棺中飄出的不是屍身，而是三千星光凝成的星圖。白淺手中的玉清昆侖扇突然震顫，扇骨裂痕中滲出司藤的藤汁。
    「宿主，這是時空錨點！」小九的聲音帶著久違的雀躍，傳入神魂，「每個光點都是你走過的世界——」
    葉蓁神色淡淡，「幾百年，你終於恢複了。我的記憶被篡改多少次了？」小九突然沉寂，「這重要嗎？你隻需要知道你必須要在三千世界尋魂找魄……」
    「如今一縷殘魂倒是叫我想起一些，弟弟沒有白血病，隻是他的記憶被封印入情魄，讓我設計奪得他人的情魄……可，他們不是紙片人……他們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葉蓁的神魂有些難過的輕顫。
    「皆是因果罷了。何況，現在不止為了他，也為了你自己……」小九無奈歎氣。「什麽意思？」小九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葉蓁沉默片刻，望向墨淵心口滲血的舊傷：「師父當年結的同命契，不止為了救我吧？為了留住我……」
    折顏的桃花釀突然炸裂，酒液在空中凝成水鏡——鏡中映出昌東在沙漠種下的桃樹，此刻正被青銅門虛影籠罩。
    昆侖虛的晨鍾響了九十九聲。
    葉蓁站在誅仙台邊緣，腕間藤蔓纏著墨淵的軒轅劍穗，腰間別著張起靈的黑金古刀碎片，頸間掛著昌東的沙漠玫瑰石。
    白淺將東皇鍾殘片塞進她手中：「跳下去，你會碎成三千塵埃。」
    「不跳，三千世界將永陷輪回。」她望向水鏡中開始崩塌的玉門關，「他們等了我七百年。」
    墨淵匆忙趕來，握緊手中的劍，神色複雜：「若我要你留下呢？」
    「那就勞煩師父，」葉蓁縱身躍入星海，「再教我一次禦劍術。」
    遠處的眾人終究是止住了往前邁的步子，看到這一幕，皆不由得噤聲，神色凝重。
    葉蓁在時空亂流中下墜時，看到了因果線的全貌——
    司藤的本體在玉門關地底瘋長，根須纏住昌東的心髒
    張起靈在青銅門前刻下第一百道血痕，麒麟紋身已褪成慘白
    吳邪的筆記本上寫滿她的名字，每個字都滲著忘川水的腥氣
    「宿主，能量不足！」小九化作青光包裹住她，「強行降落可能會失去記憶——」
    「那就忘幹淨。」葉蓁將東皇鍾殘片按進心口，「告訴他們，我從未離開。」
    小劇場
    玉門關的月光還是七百年如一日地冷。
    葉蓁睜眼時，正躺在昌東改裝車的後座。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發白，後視鏡裏映出她陌生的眼神。
    「葉小姐對沙漠考古也有興趣？」副駕的葉流西拋來水囊，獸首黃羊掛墜閃過微光。
    車窗外忽然掠過青色衣角——張起靈站在沙丘上，黑金古刀指向她眉心：「你身上有終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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