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上的少女屍體像一具蒼白的瓷器，何溶月用骨鉗撬開她緊握的掌心，一枚校徽刺入皮肉，邊緣凝結著藍漆碎屑。葉蓁隔著防護服觸摸屍體腕部的針孔，突然觸電般縮回手——那些排列成北鬥七星形狀的淤青，與她十五歲被注射記憶強化劑時的痕跡一模一樣。
    “死者蘇小雨，北江藝校舞蹈係學生。”杜城將一疊裸貸合同甩在金屬台麵上，紙張擦過葉蓁手背時掀起細微的風，“催債人最後一次聯係她時，提到要送她去‘海鷗島療養’。”
    沈翊的鉛筆尖在素描本上頓住。他畫到第三根腳趾時，發現死者足弓處有淺淡的藍漆紋身——正是葉蓁夢中反複出現的閉眼海鷗，睫毛上懸著淚滴狀代碼「hz081」。
    舞蹈教室的鏡子
    藝校排練廳的鏡麵爬滿裂痕，葉蓁赤腳踩在碎玻璃上，足底滲出的血珠在木地板上印出斷續的軌跡。她的指尖撫過鏡框邊緣的刮痕，突然轉頭對杜城說：“這不是催債人砸的……是蘇小雨自己用舞鞋後跟劃的。”
    鏡中倒映出她蒼白的臉，與死者生前的練習錄像重疊——蘇小雨在監控畫麵裏瘋狂旋轉，足尖在地麵刻出螺旋紋路，像極了雷一斐筆記本裏加密的器官走私路線圖。
    沈翊的調色刀撬開鏡麵後的暗格，一管藍色藥劑滾落。李晗的檢測儀發出刺耳鳴叫：“苯丙胺濃度超標200倍，和葉蓁之前的藥片成分吻合！”
    杜城的手槍猛地頂上暗格內側的金屬板，那裏用指甲油寫著：“080號，我在海鷗島等你。”
    藥瓶裏的情書
    物證室的紫外線燈下，蘇小雨的遺物散著淡淡的茉莉香。葉蓁擰開潤喉糖罐，倒出的不是糖粒，而是卷成小筒的化驗單。何溶月搶在杜城之前截住紙卷，法醫手套被藥粉灼出焦痕：“是記憶剝離劑……接觸皮膚會誘發逆行性失憶！”
    紙卷展開的瞬間，葉蓁的瞳孔縮成針尖——那是母親林雪的字跡，標注著“081號實驗體觀察日誌”。蘇小雨的腦部掃描圖與她三年前的影像完美重疊，連海馬體灼傷的裂痕都分毫不差。
    “她們在批量生產你。”沈翊突然開口，畫板上蘇小雨的肖像正逐漸變成葉蓁的臉，“用你的基因序列培育代孕體，就像複印機複製犯罪圖紙。”
    杜城砸碎了第三個藥瓶。玻璃碴濺到葉蓁腳邊時，她彎腰撿起一片，對著燈光呢喃：“這塊碎片的弧度……和爸爸警徽上的彈孔一樣。”
    潮汐島的暗哨
    海鷗島的礁石浸在血色的夕陽裏，葉蓁的帆布鞋陷進濕沙。她蹲下身挖出半截鏽蝕的腳銬，鏈環上「080」的編號被海水衝刷得模糊不清。“這是七年前鎖過爸爸的鐐銬，”她的指甲縫裏滲出血，“但多了一道齒痕……是他用懷表齒輪磨的。”
    沈翊的畫板被海風掀翻，素描紙卷過懸崖邊緣。杜城撲過去抓紙的刹那，葉蓁突然衝向退潮後的岩洞——那裏用藍漆塗滿閉眼的海鷗，瞳孔處嵌著雷一斐的懷表碎片。
    “別動！”杜城的吼聲被爆炸聲吞沒。岩壁崩裂的瞬間，沈翊抱住葉蓁滾進淺灘，鹹澀的海水灌入她衣領時，他手腕上的月牙疤痕貼著她冰涼的皮膚：“你媽媽冷凍艙的密碼……是080乘以你的心跳頻率。”
    心跳解謎
    醫院的消毒水味裹著暗湧。葉蓁躺在腦部掃描儀裏，耳邊是杜城與醫生的爭執：“強行喚醒被藥劑封鎖的記憶，她的杏仁核可能會永久損傷！”
    “那就損傷！”她突然扯掉電極片，針頭在手臂劃出血線，“總好過看著更多人變成我的複製品……”
    沈翊的素描本在此時滑落，畫紙鋪滿監護室地麵。每一張都是不同角度的海鷗島岩洞，卻在葉蓁抬眼的瞬間自動拚接——閉眼海鷗的淚滴代碼連成經緯度坐標，直指雷一斐犧牲的貨輪殘骸。
    杜城的手銬將葉蓁鎖在病床欄杆上，金屬碰撞聲驚飛窗外的麻雀。她摩挲著腕間紅繩輕笑：“師兄，你忘了爸爸教我的第十二種開鎖方法需要心率達到140嗎？”
    心率監測儀突然尖嘯，數值飆升的瞬間，她脫臼的拇指已滑出鐐銬。
    燃燒的複寫紙
    貨輪底艙的油汙裏漂浮著實驗日誌，葉蓁的手電光掃過玻璃培養艙，呼吸驟然停滯——數十個“蘇小雨”浸泡在藍色藥液中，胸口烙印著從081到090的編號。
    沈翊的調色刀劃破培養艙，淡黃色藥液浸透他的畫板。杜城在控製台前怒吼：“冷凍係統還有三分鍾重啟，這些克隆體會蘇醒！”
    “不，她們早就醒了。”葉蓁撫摸著081號的臉，少女突然睜開與她一模一樣的眼睛，“媽媽在我們腦內種了集體潛意識的種子……當所有複製品同時回憶海鷗，真正的實驗室就會浮出水麵。”
    爆炸氣浪掀翻貨輪甲板時，杜城將葉蓁塞進救生艙。沈翊的最後一幅畫在火海中舒展——閉眼的海鷗終於睜開琥珀色瞳孔，而雷一斐的懷表在深海發出永恒的頻率：080次分鍾，是父親擁抱女兒時的心跳。
    未送達的禮物
    結案後的暴雨夜，葉蓁蜷在警局檔案室拆開第五個包裹。褪色的彩帶裏裹著林雪送的十歲生日禮物：一條綴滿海鷗吊墜的手鏈，每隻翅膀都刻著不同經緯度。
    杜城推門進來時，她正用吊墜尖角劃破手臂，血珠滴在北江地圖上連成航線：“師兄，其實我早就不是080號了……”
    她扯開衣領，鎖骨下的條形碼被火焰灼燒過，「081」的編號隱約可見，“媽媽用我的基因創造了無數個我，但爸爸的子彈……”
    槍聲突然炸響，子彈擊碎她手中的培養皿。墨鏡女人站在窗外消防梯上，蛇形戒指折射著血月的光：“遊戲升級了，小葉子。現在你有九條命可以陪我玩。”
    沈翊的畫室在此刻燃起大火，所有海鷗畫像在烈焰中展翅。灰燼飄落處，雷一斐的遺書終於顯現全貌：“真正的080號是林雪……她把自己變成了打開罪惡之門的鑰匙。”
    海風掀起結案報告，最新一起“網紅失蹤案”的現場照片裏，沙灘上畫著九隻睜眼的藍漆海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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