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室的紫外線燈下，何溶月鑷起一片泛著幽藍的心髒組織殘片。死者陳婉婷的胸腔內壁布滿蛛網般的增生血管，仿佛有無數根針線將她的心髒縫在肋骨上。葉蓁隔著防護服觸摸解剖台邊緣，突然觸電般縮回手——那血管的走向竟與她噩夢中的畫麵重合，每一道分叉都像是克隆心髒的神經網絡在生長。
    “死者三個月前通過婚戀網站閃婚，丈夫王振陽名下有三份高額人身保險。”杜城將婚戒拍在金屬台麵上，戒圈內側的刻痕在燈光下泛出“hz102”的熒光，“她婚禮當天的捧花裏檢出納米追蹤器，花粉成分與你的抗抑鬱藥基底相同。”
    沈翊的鉛筆尖突然折斷。他畫到婚紗褶皺時發現異常——蕾絲暗紋裏藏著的數字密碼，正是葉蓁住院時的病房編號。
    玫瑰與針孔
    婚慶公司的倉庫堆滿枯萎的捧花，葉蓁蹲在滿地玫瑰花瓣中，指尖撚起一片發黃的花萼。她的癲癇毫無預兆地發作，指甲在地麵刮出深痕：“這些玫瑰……注射過基因誘導劑……”
    杜城的手電光照亮牆壁裂縫，那裏用口紅寫著“新娘是祭品”，字跡邊緣凝結著藍色結晶。蔣峰的檢測儀突然蜂鳴：“牆體塗料裏混有克隆心髒的細胞培養液！”
    沈翊的畫板被夜風吹開，素描紙上浮現婚紗照的鏡像——王振陽摟著新娘的手勢，竟與雷一斐當年抱著七歲葉蓁躲避追殺的姿勢一模一樣。葉蓁突然扯下頭紗纏住手腕，呼吸急促如瀕死的魚：“他在模仿爸爸……這個男人接受過我的肌肉記憶移植！”
    謊言基因庫
    民政局檔案室的黴味嗆得李晗咳嗽。她敲擊鍵盤調出婚姻登記係統，屏幕突然彈出基因匹配界麵——陳婉婷與王振陽的dna契合度標注著刺眼的“080”。
    “這不可能！”何溶月奪過鼠標，“正常夫妻的基因相似度超過60就會導致後代畸形……”
    葉蓁的指尖在鍵盤上飛速敲擊，破解的數據庫如洪水傾瀉。滿屏的“hz102”到“hz120”編號在閃爍，每個編號下都關聯著十對夫妻的婚姻登記記錄。杜城的手槍猛地頂上主機箱：“他們在用婚戀大數據篩選實驗體配偶……就像配種優良牲畜！”
    沈翊的素描本突然自燃，灰燼拚出林雪的實驗室坐標。他徒手撲滅火苗，掌心焦痕與葉蓁鎖骨文身形成鏡像：“這些夫妻的孩子……會成為新一代容器。”
    搖籃裏的標本
    王振陽的別墅地下室堆滿嬰兒用品，葉蓁掀開防塵布時呼吸停滯——三十個恒溫箱排列如墓穴，每個箱內都蜷縮著與她的嬰兒照完全相同的克隆體，胸口烙印著“hz102a”至“hz102z”的編號。
    杜城的手電光掃過牆壁，婚紗照的背麵用藍漆畫滿睜眼海鷗。沈翊的調色刀撬開相框夾層，掉落的產檢報告顯示陳婉婷懷的是三胞胎，b超影像卻顯示胎兒有著五十歲老人的骨齡。
    “這不是生育……是加速複刻！”何溶月的手套被恒溫箱的冷凝水浸透，“這些克隆體被設定在出生當天就達到你的生理年齡……”
    葉蓁突然抱起一個克隆體，繈褓中的嬰兒睜開與她一模一樣的眼睛。監視器在此刻亮起，墨鏡女人的笑聲裹著電流聲炸響：“喜歡媽媽送的生日禮物嗎？這些小葉子……都會在今晚零點啟動自毀程序。”
    逆向妊娠
    醫院的消毒水味被血腥氣覆蓋。葉蓁躺在產科手術台上，杜城的手銬將她與手術床欄杆鎖在一起。她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那裏埋著從陳婉婷體內取出的克隆心髒碎片：“師兄，你猜這裏麵……會不會長出一個新的我？”
    沈翊的素描紙鋪滿走廊，每一張都是不同角度的產房結構圖。他蘸著碘伏在牆麵畫出逃生路線，血跡混著消毒液暈染成林雪的臉：“你根本沒有子宮……這些妊娠反應是克隆心髒的寄生性增殖！”
    警報聲撕裂夜空時，葉蓁的腹部突然滲出藍液。她咬斷手術燈電線，電火花中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克隆心髒的血管正從她肚臍伸出，如根須般紮進醫院供電係統。
    誕生即湮滅
    停屍房的冷氣管道突然爆炸，三十具克隆體同時睜開琥珀色瞳孔。葉蓁拖著輸血管衝進火場，腕間的紅繩在高溫中碳化成灰。杜城的子彈擊碎消防栓，水幕中她撕開病號服，露出心口跳動的080編號：“來啊！把你們的數據病毒傳給我！”
    克隆體們突然停止攻擊，如朝聖者般跪成一圈。她們的指尖插入胸口，挖出的心髒在空氣中拚成全息投影——林雪捧著葉蓁的出生錄像，而背景音是雷一斐瀕死的喘息：“切斷……基因鏈……”
    沈翊的畫板在火海中化為灰燼，最後一張素描卻奇跡般完整。畫中的葉蓁抱著嬰兒時期的自己，身後的杜城與沈翊各執一半斷裂的手銬。墨鏡女人的尖叫從燃燒的監控器傳來：“你殺死的每個克隆體……都是在抹除自己的存在證明！”
    不凋零的玫瑰
    結案後的暴雨夜，葉蓁蜷在警局證物室拆封王振陽的遺物。婚戒盒裏沒有鑽石，隻有一枚冷凍的玫瑰胚胎，花瓣脈絡裏嵌著“hz103”的基因圖譜。杜城推門進來時，她正將胚胎植入自己的靜脈：“師兄，這次換我當誘餌。”
    何溶月在解剖台前舉起林雪的心髒切片，紫外線燈下浮現出新的坐標——北江孤兒院的舊址下方，埋著二十年前“完美基因工程”的初代實驗室。沈翊的鉛筆在此時自動書寫，畫紙上的嬰兒床正滲出藍液，床頭的金屬牌刻著被刮花的名字：
    “實驗體000號：雷一斐之女。”
    海風掀起結案報告，最新失蹤的新娘照片背麵，有人用婚紗頭紗的血漬畫了朵永生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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