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福利院的舊鋼琴奏響《致愛麗絲》時，葉蓁的指尖正掠過琴鍵下的血跡。暗紅色的汙漬在紫外線燈下泛出熒光，拚出“hz000”的基因序列號。杜城的手套擦過琴凳邊緣，剝落的漆皮下露出密密麻麻的針孔——與葉蓁七歲時被注射記憶強化劑的傷痕如出一轍。
    “這裏不是第一現場。”沈翊的鉛筆尖懸在速寫本上方，線條自動勾勒出地下通道的輪廓，“琴聲通過共振觸發機關，真正的實驗室在……”
    他的話音未落，整架鋼琴突然下沉。葉蓁的癲癇在此刻發作，她蜷縮在琴鍵上抽搐，彈出的雜亂音符竟組成雷一斐犧牲前最後一通電話的摩斯密碼。
    倒懸的胚胎
    地下實驗室的冷光照亮培養艙矩陣，葉蓁的呼吸在防護麵罩裏凝成白霧。她的手掌貼上000號艙體，克隆嬰兒突然睜開眼，瞳孔裏流轉著雷一斐的屍檢錄像——那根打斷他肋骨的鋼釺末端，刻著葉蓁的乳名“小葉子”。
    “這些不是克隆體……”何溶月的聲音在通訊器裏發顫，“是時間膠囊——每個胚胎都封存著你逆向生長的記憶片段。”
    杜城的槍托砸碎控製台玻璃，基因圖譜在爆裂的顯示屏上閃爍：葉蓁的端粒長度正在以每秒三年的速度收縮，而牆上的電子鍾在倒計時——歸零時刻正是她“出生”前的午夜。
    墨色臍帶
    沈翊的畫板突然滲出黑色黏液，素描紙上的聖母像扭曲成林雪的臉。他蘸取黏液在牆麵書寫公式，卻發現每一筆都在自動修正為基因鏈式：“這些顏料……是克隆體的羊水混合物！”
    葉蓁撕開防護服，腹部浮現出藍紫色的血管網。她將手術刀抵住肚臍，刀刃反射出杜城驚恐的臉：“師兄，我的臍帶還連著實驗室的主機……切斷它才能終止倒計時。”
    杜城的手掌包住她握刀的手，警徽硌進兩人緊貼的皮膚：“雷隊把你托付給我，不是讓我看著你消失！”
    監控屏在此刻亮起，墨鏡女人抱著000號克隆體現身：“真感人啊杜警官，但你懷裏這個‘葉蓁’……不過是林雪用雷一斐骨灰合成的仿生人。”
    灰燼中的啼哭
    爆炸震碎實驗室的玻璃穹頂，葉蓁在氣浪中墜入培養艙矩陣。藍色藥液灌入鼻腔的瞬間，她聽見此起彼伏的嬰兒啼哭——每個克隆體都在融化，化為數據流湧入她的瞳孔。
    沈翊的素描本在火海中漂浮，畫紙上的聖母像裂開，露出藏在心髒位置的微型芯片。杜城涉過藥液拽起葉蓁，卻發現她的發梢正在變黑，眼角的皺紋奇跡般消退。
    “時間錨點生效了……”她撫摸著自己重歸光滑的手背，“爸爸在遊艇會藏的不是酒……是他截留的時間。”
    墨鏡女人的狂笑突然轉為慘叫。000號克隆體在她懷中睜開琥珀色瞳孔，腕間的逆時針鍾表紋身開始正轉——那是雷一斐警徽上的防偽編碼，此刻正通過葉蓁的基因共振改寫現實。
    不存在的母親
    結案後的暴雨夜，葉蓁蜷在證物室拆解000號克隆體的繈褓。芯片從棉絮中掉落，全息投影展開林雪從未懷孕的醫學證明。杜城的手套撫過投影中的基因圖譜：“你的dna裏……根本沒有林雪的序列。”
    沈翊的畫板突然滲出鮮血，他撕開夾層，雷一斐的絕筆信飄然落地：“小葉子，你不是實驗產物……是我在臥底時從焚化爐搶回的棄嬰。那些記憶編碼……是我能給你的唯一護身符。”
    墨鏡女人的殘骸在此時發出最後通訊，燒焦的聲帶模擬著林雪的音色：“遊戲升級了……現在全世界都是你的搖籃。”
    逆向重逢
    北江港的晨霧中，葉蓁赤腳走向潮汐線。腕間的逆時針手表停在二十五年前，而沈翊的畫架支在礁石上，油彩裏的海鷗終於睜開灰褐色瞳孔。杜城從身後為她披上警服，製服胸袋裏露出半張泛黃照片——雷一斐抱著嬰兒時期的她，身後的實驗室正燃起淨化之火。
    “師兄，如果時間真的倒流……”她將克隆體的骨灰撒入海浪，“你會選擇阻止爸爸遇見我，還是讓一切重演？”
    海風掀起杜城的衣角，露出藏在腰間的兩份報告：一份是葉蓁的基因銷毀令，另一份是調職申請——目的地是二十五年前的北江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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