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靈泉眼時，葉蓁蹲在轉生樹下烤偷藏的蜜薯。焦糖殼裂開的細響驚動了魏糾係在梅枝上的窺心鈴，魔尊赤足踏碎冰淩的聲音混著糖塊碎裂的脆響：“小糖罐的喜宴還剩三壇酒，你猜蘇易水藏了幾壇墮仙骨？”
    葉蓁翻動柴枝的手腕忽地凝霜，火星子裹著靈泉霧凝成沐清歌的虛影。那虛影指尖正捏著蘇易水雕糖人用的冰刃，刃麵上赫然映著四大玄門壓境的旗幡。
    “五師妹的柴火堆要滅了。”白柏山玉簫挑著星圖燈籠晃進梅林，燈影裏卻藏著曾易新製的爆雷符。他忽然用簫管挑起她發間海棠簪，“師尊當年用這簪子束發時，最愛往蘇師弟藥湯裏兌桃花釀。”
    地宮寒潭倒映三百盞龍紋燈時，葉蓁腕間婚契紋突然灼如烙鐵。蘇域玄色王袍浸著靈泉寒氣，掌心的虎符糖化出鎏金陣圖：“四大玄門用轉生樹根煉的噬魂釘，此刻正釘在沐清歌的命盤星位上。”
    魏糾的赤練鞭絞碎潭麵薄冰，魔瞳忽地映出蘇易水破碎的命盤：“當年沐清歌剜心那夜，這傻子用墮仙骨替你改命時，四大玄門的老東西們可都在觀星台喝著合歡酒。”
    冰層猝然炸裂，蘇易水蒼白的指尖破水而出，掌心托著的竟不是鎮魂珠，而是沐清歌當年未送出的合巹杯。杯沿桂花釀凝成冰珠，每一顆都裹著輪回記憶的碎片。
    霜糖在琉璃盞裏結出並蒂蓮時，丘喜兒正把“忘憂丹”捏成喜鵲投進酒壇。葉蓁咬碎蘇域塞的虎符糖，糖芯裏沐清歌的血忽然在舌尖綻開記憶——二十年前靈泉暴動那夜，蘇易水跪在轉生樹下雕的哪是什麽糖人，分明是將自己命盤刻成了她的護心鏡。
    曾易的機關雀突然撞翻丹爐，爆開的火星裏顯出白柏山玉簫挑破的真相：沐清歌婚契紋裏藏著的不是姻緣線，是蘇易水用九十九世輪回煉化的替命鎖。
    “五師妹可知這鎖怎麽解？”白柏山簫尖凝出帶血的糖絲，“要飲盡三百壇摻著墮仙骨的合歡酒。”
    梅香浸透嫁衣時，葉蓁站在靈泉眼凝成的冰鏡前。魏糾的魔紋正吞噬四大玄門旗幡，赤練鞭卷起的卻不是戰火，而是蘇易水當年散落的情絲。蘇域的龍紋轎碾碎最後一道鎖魂陣，轎簾掀開卻是滿箱糖紙折的星圖。
    “小五。”
    蘇易水染血的掌心突然貼上冰鏡，沐清歌的婚契紋自鏡中蔓出，溫柔地纏住她指尖。葉蓁望著鏡中與自己重合的虛影，忽然咬破舌尖將血抹在墮仙骨上——二十年前沐清歌未飲盡的合巹酒，正從她腕間紅線裏傾瀉而出，澆熄了靈泉眼裏灼燒百世的業火。
    風起時，山門外三百盞龍紋燈次第亮起。魏糾的魔紋、蘇域的朱砂、白柏山的玉簫光化作漫天星子，唯有蘇易水當年雕的那支糖釵，正簪在她發間映著初升的月，像是沐清歌在輪回盡頭落下的一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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