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的黴味鑽進鼻腔時，葉蓁正攥著半塊冷硬的饅頭蹲在牆角。三天前她在現代公寓裏通宵追劇，睜眼就成了大奉王朝西市口賣炊餅的孤女。此刻隔著斑駁木柵，她聽見隔壁牢房傳來鞭撻聲，青年沙啞的嘶吼混著鐵鏈嘩響："稅銀遇水即炸，必是金屬鈉冒充！"
    指尖猛地掐進掌心。這不是《大奉打更人》開篇名場麵嗎？
    "小娘子倒是膽大。"慵懶聲線驚得她險些摔了饅頭。轉頭便見玄色蟒紋袍角拂過青磚，打更人指揮使魏淵負手立在晨光裏，鴉青鬢角垂落的流蘇掃過腰間鎏金腰牌。他身後跟著個渾身血汙卻目光清亮的年輕人——正是剛穿越的許七安。
    灶台上蒸騰的熱氣模糊了銅鑼們的嬉鬧。葉蓁舀起勺桂花蜜澆在剛出籠的梅花糕上，這是她用現代網紅甜品改良的"證物"——三日前魏淵將她從大牢拎出來時，她抖著嗓子說能複原稅銀案關鍵證據。
    "指揮使請看。"她將鈉塊裹進油紙包投入水缸，轟然炸開的水花驚得院中鴉雀四散。許七安沾著糕餅渣的手指頓在半空，桃花眼裏星芒驟亮："姑娘竟知金屬鈉？"
    魏淵摩挲著玉扳指輕笑："明日來寅賓館當值，本座缺個試毒人。"可當夜她案頭就多了件銀絲軟甲，許七安翻窗送來時耳尖泛紅："老陰...魏公給的，說是試毒前別餓死。"
    長公主府賞花宴那日，葉蓁在紫藤架下撞見臨安公主踮腳給許七安係香囊。她轉身時繡鞋卡進石縫，卻被斜刺裏伸來的竹骨折扇穩穩托住。白衣勝雪的楊千幻背對眾生，說出的情話卻燙人耳膜："姑娘踩著在下的心跳了。"
    最要命的是魏淵在月門後咳了聲，扔來的披風還帶著沉水香餘溫："雪蠶絲經不得夜露。"許七安不知從哪棵樹上跳下來，往她懷裏塞了包糖炒栗子："某些人披風係帶都不會打。"
    葉蓁在秋千上晃著腿吃栗子時，終於理清這錯亂的姻緣線。許七安總借著討論案情往她屋裏塞話本，楊千幻每次破陣都要用劍氣在桃樹上刻她小字，連總把"麻煩"掛嘴邊的魏淵，都會在她守夜時"恰好"路過留下暖手爐。
    直到上元節那夜，她在護城河畔放走第一百盞蓮花燈。三個影子同時籠罩水麵，魏淵的玉玨、許七安的銅鑼和楊千幻的劍穗在燈影裏交錯成網。
    "選誰？"臨安公主嗑著瓜子從柳樹後探頭。
    葉蓁望著河麵炸開的煙花輕笑，將三樣信物全收進荷包："小孩子才做選擇，本姑娘要替大奉女官開個先例。"
    青州案卷宗砸在寅賓館案頭時，葉蓁正用銀簪子挑著燈花改良黑火藥配方。許七安帶著夜露翻窗而入，袖口暗紋還沾著勾欄聽曲常用的胭脂香。
    "硝七成、硫兩成半？"他指尖劃過宣紙上歪扭的化學符號，忽然攥住她握筆的手腕，"炭粉該添半成蜂蠟。"掌心溫度透過青衫，驚得燭火爆出朵並蒂燈花。
    三日後城郊試爆，許七安環著她肩膀臥倒在草坡下。地動山搖間他替她捂耳的手忘了鬆開，震落的桃花瓣撲簌簌落在兩人發間。"葉姑娘可知"安全距離"要重新定義？"他喉結擦過她鬢角，遠處楊千幻正揮著炸剩半截的折扇罵罵咧咧修補護山大陣。
    妖族幻陣困住欽天監那夜，葉蓁捏著楊千幻塞來的破陣符直闖陣眼。誰料陣中萬千紅綢忽化作合歡藤，纏著兩人跌進溫泉眼。蒸騰水霧裏楊千幻白衣浸透，劍指捏訣卻挑開她腰間絲絛："雙修亦是破陣之法，姑娘可信？"
    陣破時朝陽刺得人睜不開眼。葉蓁揪著某人未幹透的前襟咬牙切齒："楊公子昨夜念的可是歡喜禪口訣？"那人背對晨光撫平她亂發，劍穗上的東珠正正卡進她鎖骨："葉司簿難道沒發現...修為漲了半甲子？"
    魏淵在案幾那頭批紅時，葉蓁總疑心沉水香裏摻了迷魂藥。否則怎會盯著他執筆的腕骨就恍了神，朱砂墨滴汙了刑部新呈的秋決名單。
    "過來。"他忽然撂筆，沾著墨的拇指按上她唇角。昨夜試新火藥沾的糖霜在肌膚上化開，緋色從臉頰蔓延到耳垂。"批紅要腕懸三分。"魏淵從身後攏上來，玉扳指卡進她指縫，卻在她寫下第一個"斬"字時偏頭含住那點甜漬。
    窗外許七安叩窗欞的聲音驚飛宿鳥："老魏你教人就教人，我新買的玫瑰酥怎麽少了兩塊？"
    臘月二十祭灶神，葉蓁被三份年禮堵在值房。魏淵送的狼毫筆刻著"風雨同舟"，許七安塞來的爆竹寫著"情比金堅"，楊千幻的劍鞘上纏著"白首不離"。臨安公主掀開她後窗嘖嘖稱奇："這可比話本裏《霸道王爺愛上我》精彩多了。"
    雪粒子敲打窗紙時，葉蓁望著銅爐裏跳動的火苗輕笑。許七安在院中教銅鑼們唱"妹妹你大膽往前走"，楊千幻的劍氣正在雲端雕冰蓮，而魏淵差人送來的手爐內襯裏，靜靜躺著撕碎的選秀女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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