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黴素爆炸的瞬間，葉蓁被氣浪掀入地窖。腐土混著藥香灌進口鼻，掌心按住的青石板突然顯出熒光——那竟是現代醫院搶救室的電子地標。宋墨的血滴在定位符上，整個地窖開始扭曲成漩渦，她看見無數個自己在不同時空穿梭：手術台前按壓胸腔的醫生、火場裏抱著疫苗瓶的古代女子、還有產房裏握著趙穀秋手的護理師......
    "葉醫生！患者室顫了！"熟悉的監護儀警報聲刺破幻象。葉蓁睜開眼，發現自己穿著無菌服站在現代手術室，醫療艙裏躺著的赫然是宋墨插滿管子的身體。二十年前的護理記錄在眼前飛掠：患者宋墨車禍後腦死亡，主治醫師葉蓁違規啟用未注冊的神經鏈接艙。
    時空漩渦在手術燈下具象成古籍書頁，她看見建彰二十年的自己跪在暴雨裏，懷中宋墨的心口紋身正滲出血珠。竇昭舉著袖弩從書頁裏跨出來，無菌服下露出燒焦的襦裙："表姐可知，你每救他一次，這書中世界就崩塌三成？"
    醫療艙突然發出尖銳嗡鳴，宋朝的星圖與現代的ct影像在牆麵重疊。葉蓁握著手術刀的手不住顫抖，刀刃映出兩個宋墨：一個是監控儀上漸平的直線，一個是地窖裏攥著她衣角的古人。"葉醫生選吧，"竇昭的袖弩對準艙體，"讓現實世界的他死，還是讓書裏的我們活？"
    暴雨拍打著手術室玻璃，葉蓁的眼淚砸在宋墨胸口的並蒂蓮紋身上。她突然看清那紋身針腳用的是現代縫合術——分明是自己當年親手刺下的術後標記。監護儀歸零的刹那，她將腎上腺素紮進古籍中的宋墨心口，整麵書牆轟然倒塌。
    再醒來時，宋墨的唇正貼在她耳後朱砂痣上。燒毀的田莊化作焦土，竇昭舉著半塊玉玨站在廢墟間："母親手劄最後一頁寫著，要破這死局，需用雙生子的心頭血..."她腕間金絲鐲突然炸開，裏麵滾出枚21世紀的醫用芯片。
    手術室無影燈與田莊殘月重疊的瞬間，葉蓁握著芯片的手穿透了時空屏障。竇昭燒焦的襦裙化作數據流纏繞在她腕間，遼王鐵騎的馬蹄聲竟與醫療艙報警聲同頻共振。她終於看清——宋墨胸口並蒂蓮的每道紋路，都是腦電波監測儀的波形圖。
    "葉醫生，家屬簽了放棄治療同意書。"護士的聲音從古籍扉頁滲出，遼王的臉逐漸幻化成西裝革履的律師。葉蓁將青黴素培養皿砸向監護儀，迸濺的熒光中，二十年前的趙穀秋正抱著雙生子跪在產房，用手術剪劃開古籍的書脊。
    宋墨的瞳孔突然泛起數據流的幽藍，他攥著葉蓁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年渭水河畔，你說現代急救學裏有種叫"心髒重啟"的..."未盡的話語被電擊除顫器的嗡鳴吞沒，葉蓁看見兩個時空的自己同時俯身——古代的她口對口渡著生氣，現代的她按壓著冰涼胸膛。
    竇昭的袖弩在虛實之間崩解，露出核心的醫療艙操作界麵。她發間的焦灰簌簌而落："係統自檢程序009號請求終止運行。"殘存的藕荷色衣帶卷住葉蓁脖頸，"請立即刪除異常數據趙穀秋及衍生子程序宋墨..."
    葉蓁咬破舌尖將血抹在芯片上，按進宋墨逐漸透明的眉心。青黴素爆炸引發的時空漩渦驟然倒轉，她看見趙穀秋在二十年前的手術台前，將新生兒耳後朱砂痣烙成醫療艙的定位坐標。原來所謂雙生子，不過是同個靈魂在兩個時空的投影。
    "患者恢複自主呼吸！"現代手術室的歡呼聲中，古籍世界的暴雨定格成玻璃上的水痕。宋墨在icu病床上睜眼的刹那，田莊廢墟裏的古人突然扣住葉蓁後頸，將帶著青黴素苦味的吻印在她朱砂痣上："葉醫生，我的病曆卡第七頁..."
    現實世界的晨光穿透古籍殘頁時，葉蓁握著泛黃的病曆夾癱坐在地。第7頁心電圖波紋間，藏著鋼筆勾勒的藕荷色裙裾。家屬簽字欄"宋墨"的筆跡，與遼王密信上的朱批分毫不差。
    窗邊醫療艙緩緩打開，尚插著鼻飼管的男人伸手觸碰她耳後："渭水河畔的采藥女，可否再為我種一次疫苗？"他的病號服下隱約露出並蒂蓮紋身，電子監護儀的滴答聲裏，混著古籍殘頁落地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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