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前夜，四福齋後院的槐花簌簌落在賬本上。葉蓁蘸著朱砂圈完最後一筆賒賬，忽聽得牆頭瓦片輕響。抬頭正見楊羨倒掛在簷角，發梢還沾著虹橋碼頭的水汽，掌心裏躺著枚裂璺的雨花石。
    "瓊奴瓊奴，你說這像不像柴安那廝假笑時的臉？"少年將軍翻身躍下，玄鐵護腕磕在石桌上叮當作響，"今早他截了我三船枇杷，非說商稅未清......"
    話音未落，月洞門外傳來熟悉的輕咳。沈慧照提著巡夜的燈籠站在暗處，飛魚服上的金線隨呼吸明明滅滅："楊指揮使，戌時三刻夜闖民宅，按新頒的《治安條例》當笞二十。"
    葉蓁望著扭作一團的兩人，突然想起劇中這段本該是漕運案的開端。原著裏楊羨因私放軍糧被禦史台彈劾，如今卻因她改良的冰窖技術，提前三個月解決了軍需儲運。
    "都別鬧了。"她將晾好的甘草冰雪冷元子推過去，"明日三姐姐歸寧，你們確定要頂著眼圈去酈府？"
    燭芯爆開的刹那，杜仰熙的竹簾車恰在門前停駐。他捧著裝裱好的《東京茶肆圖》進來時，正撞見楊羨叼著銀匙給葉蓁比劃水戰陣型，沈慧照的繡春刀橫在兩人中間。
    "瓊奴前日說的"等比數列"，我試著用在河道清淤工程上了。"杜仰熙不動聲色地擋住楊羨視線，袖中滑出支點翠蜻蜓簪，"你畫的計算圖，我請司天監匠人做了鏤空簪子......"
    這場暗潮洶湧的茶敘，最終被闖進來的樂善打斷。本該嫁給西域商賈的五娘提著裙擺衝進來，鬢間金步搖纏著幾縷紅線："瓊奴救我！範良瀚非要借四福齋擺什麽"七夕盲盒"，把我備的牽牛花全染成青綠了！"
    葉蓁跟著樂善穿過夜市時，恍然驚覺劇中名場麵正在眼前重現。原著裏範良瀚因售賣贗品古玩被柴安當街揭穿，此刻那襲紫袍卻出現在她的櫃台前，正用她教的阿拉伯數字核對賬目。
    "葉姑娘這"促銷策略"著實精妙。"範良瀚將算盤珠撥得劈啪響，鎏金錯銀的算軸映著他上挑的眼尾，"隻是這"第二杯半價"，可否用在咱們新開的胭脂鋪？"
    柴安突然從卷宗堆裏抬頭，沾著朱砂的筆尖虛點東南方向："範兄可知上個月有十七家商鋪因虛假讓利被查封？"他轉向葉蓁時語氣陡然溫軟，"城北新開了家羊羔酒肆，葉姑娘可願賞臉品鑒？"
    這場交鋒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澆熄。眾人手忙腳亂搶救院中曬的香藥時，葉蓁抱著檀香跑過回廊，迎麵撞進個帶著青竹氣息的懷抱。杜仰熙的鬆煙墨與她的沉水香纏作一團，楊羨從屋頂拋下的蓑衣恰蓋住兩人發頂。
    雨幕裏遙遙傳來沈慧照的提醒："西角樓瓦鬆該修了。"而他的傘始終傾向葉蓁那側，右肩官服早已洇透深色水痕。
    七夕當夜，原著中五姐妹放河燈的劇情徹底跑偏。康寧的夫君——那位本該是柴安下屬的翰林院編修——正幫著葉蓁調試新製的走馬燈。柴安本人卻擠在姑娘堆裏穿針，修長手指捏著七孔銀針，偏頭笑問葉蓁："穿完這七根，葉姑娘可能答應與我共賞《營造法式》？"
    河燈入水時，葉蓁在晃動的燭光裏看見倒映的五張麵孔。杜仰熙在幫她調整蓮花燈角度，袖口若有似無擦過她手背；楊羨咋呼著要放艘戰船燈，濺起的水花驚散錦鯉；範良瀚往她燈裏塞了枚金葉子，說是"投資未來"；沈慧照沉默地擋開擁擠人群，佩刀係著新換的黛色流蘇；而柴安指尖轉著枚象牙算籌，突然傾身將她鬢邊碎發別到耳後："子時三刻有雙星渡河，葉姑娘可願隨我去鼓樓觀星？"
    遠處傳來原著中稅銀案爆發的鍾聲，但這次葉蓁早將改良記賬法教給了相關商鋪。當柴安握著她的手在星圖上勾畫時，她忽然意識到蝴蝶翅膀早已掀起風暴——本該流放嶺南的茶商正在四福齋簽供貨契約，原著裏病逝的酈娘子因她調的養生飲子康健如初，而劇中分散的五個男主，此刻正在鼓樓為誰該給她披外氅僵持不下。
    中元節官家賜婚的聖旨下來時，葉蓁正在改良劇中關鍵的"金明池爭標"食譜。當她被五雙手同時扶上彩棚，望見水傀儡戲演繹著似曾相識又截然不同的故事，終於明白在這個時空裏，所有錯過都成了新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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