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在顛簸的馬車裏醒來時，耳邊還殘留著電視機裏《五福臨門》的片尾曲旋律。她盯著掌心粗糙的麻布車簾，被車外帶著汴河口音的吆喝聲震得發懵——這分明是劇中酈家初入汴京的場景。
    "瓊奴，快把薄荷膏找出來，五娘子又暈車了。"斜刺裏塞來個小巧的琺琅盒，葉蓁抬頭便撞進倪虹潔那張極具辨識度的臉。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成了劇中那個存在感稀薄的養女，此刻正縮在馬車角落給嫡女們遞帕子。
    汴河邊的柳絮沾上她鬢角時，葉蓁終於理清現狀。原身是酈娘子故交遺孤，因守孝耽誤婚齡被收作養女，在劇裏本該作為透明人看著五朵金花覓得良緣。可當三娘康寧被潑皮糾纏時，她脫口而出的《宋刑統》條文，讓柴安那雙狐狸似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葉姑娘竟通曉律例？"紫袍青年翻身下馬，腰間銀魚袋隨著動作輕晃。他伸手虛扶差點摔倒的康寧，目光卻穿過人群鎖住葉蓁，"改日可否向姑娘討教《戶婚律》？"
    當晚四福齋後廚，葉蓁揉著發酸的手腕搗香飲子。她不過用現代奶茶思路改良了劇中酈娘子的"酥瓊葉"，此刻案頭已堆滿各房送來的謝禮。最顯眼的是杜仰熙托人捎來的《東京夢華錄》，書頁間夾著半闕未完的《鷓鴣天》。
    "聽說瓊奴妹妹擅製冰飲？"五娘樂善像團火似的卷進來，身後跟著探頭探腦的楊羨。少年郎君半張臉藏在雕花窗欞後，指尖還沾著糖霜："那個...能給我留碗荔枝膏水嗎？我拿西園新摘的枇杷換。"
    葉蓁望著咕嘟冒泡的銅釜輕笑。這具身體分明比她現代的模樣清減三分，眼尾卻天然帶點上翹的弧度。當她捧著食盒穿過回廊，總能"偶遇"某位郎君——有時是範良瀚裝作賞畫實則偷瞄她新製的艾草團子，有時是沈慧照板著臉說巡街順路護送，玄色官服下藏著盒鬆子糖。
    最棘手的當屬柴安。這位原著裏三娘的官配，如今總愛倚著四福齋的朱漆柱，看她用炭筆在樺樹皮上寫奇怪符號。"葉姑娘這記賬法子倒新鮮。"他忽然傾身抽走樹皮，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不若教教我？束修隨你開。"
    葉蓁在月下數著銅錢時，總會想起劇中柴安為康寧簪花的那幕。可如今被她改寫過的時間線裏，本該在潘樓初遇的兩人，卻因她改良的算盤提早三個月相識。當康寧紅著臉說起柴安送來的《九章算術》，葉蓁蘸著茶水在石桌上畫出函數圖像："三姐姐你看，這就像兩個人的命數..."
    臘八節那日，五對官配終成眷屬。葉蓁躲在垂花門後咬糖瓜，卻被五雙手同時拽進漫天飛雪裏。杜仰熙的狐裘，沈慧照的手爐，範良瀚的梅枝，楊羨的炮仗，還有柴安從大袖裏變出的琉璃燈，晃得她眼底泛起水光。
    "瓊奴是我們的第六福呢。"酈娘子將合歡花簪進她發間時，葉蓁忽然聽見命運齒輪轉動的輕響。或許她不必執著於原著的軌跡，就像那盞琉璃燈裏的燭火，明明滅滅間，早已照出全新的故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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